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郭嘉和辛毗抵达云中郡郡守府,已过七日。
两人与王鹤、吴满相熟。辛毗接手云中郡大小军政要务。
这天,郭嘉抱着酒壶,斜倚在窗边,眼睛却盯着府库账本。账本泛黄,墨迹陈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郭嘉看得入神,时不时咂一口酒,眉头紧锁,仿佛账本里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这几年府库的开支…有点意思。”郭嘉放下酒壶,手指在账本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前几年,云中郡府库支出巨大,账目上密密麻麻,每一笔都触目惊心。可近两年,支出骤减,像一条干涸的河流,只剩下了零星的水滴。
郭嘉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府里,真藏着一只大老鼠。”
“小鬼头,又在嘀咕什么?”辛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严厉,也带着一丝无奈。
郭嘉转过身,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酒壶:“佐治兄,来一口?”
辛毗瞪了他一眼:“你这小酒鬼,主公让你来云中是协助我处理军务的,不是让你来喝酒的!整天抱着个酒壶,成何体统?”
郭嘉不以为意,晃了晃酒壶:“酒可是好东西,能让人头脑清醒,看得更透彻。你看这账本,你不觉得奇怪吗?”
辛毗走过来,接过账本,粗略地翻看了一遍。
“支出减少,说明府库节俭,有何奇怪?”辛毗反问。
郭嘉撇撇嘴:“节俭?我看不像。前几年恨不得把整个府库都搬空,这两年突然就转性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比翻书还快!”
辛毗眉头微皱,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是说…府库里有人做了手脚?”辛毗问道。
“**不离十。”郭嘉点点头,“能接触到府库账目,又能从中牟利的人,屈指可数。佐治兄,这事你怎么看?”
辛毗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需谨慎查证。你可有什么线索?”
郭嘉嘿嘿一笑,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说道:“你看这里,这笔支出,名目是修缮城墙,可我问过去年守城的士兵,去年根本没有大规模修缮过城墙。这笔钱,去了哪里?”
辛毗凑近一看,账本上写着“修缮城墙,支银五百两”。字迹工整,看不出任何破绽。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辛毗说道。
“没错。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我怀疑,这两年类似的假账,还有不少。”郭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想怎么做?”辛毗问道。
郭嘉摸了摸下巴,说道:“这老鼠既然偷了府库的钱,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把它揪出来。”
“你想引蛇出洞?”辛毗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郭嘉点点头:“没错。不过,这蛇狡猾得很,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辛毗沉思片刻,说道:“这样,我们先……”
两人低声商议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夜幕降临,云中郡郡守府内,灯火通明。
郭嘉和辛毗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漆黑。
两人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
“来了。”郭嘉突然说道。
辛毗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
脚步声在府库门口停下。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打开了府库的门,溜了进去。
“果然是他!”郭嘉冷笑一声。
黑影在府库里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动手!”辛毗低喝一声。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将黑影团团围住。
黑影被擒,灯火亮起。
“张田!竟然是你!”王鹤怒吼。
张田脸色煞白,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他是府库的管家,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监守自盗的贼人。
“张田,你还有什么话说?”辛毗厉声问道。
张田低着头,不敢看辛毗的眼睛。
“说!你把府库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吴满怒目圆睁,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张田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了张田一脸。
张田双脚离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我……我……”
郭嘉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开口:“张管家,你这‘我’了半天,是想说‘我错了’,还是‘我招了’?还是说,你在表演口技?”
辛毗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张田,眼神像刀子一样,仿佛要把他一片片凌迟。
王鹤则在一旁气得直跺脚,他平日里最信任张田,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砍了他。
张田被郭嘉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真要落到他手里,恐怕比死还难受。
“我说!我说!”张田终于崩溃了,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原来,这几年边境不稳,鲜卑人屡屡犯边。张田见钱眼开,竟然动起了歪心思。他利用管理府库的便利,偷偷将云中郡的布防图、兵力部署等重要情报,通过中间人,高价卖给了鲜卑人。
鲜卑人得了情报,如虎添翼,几次进犯都占了便宜。而张田,则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鲜卑人许诺的,事成之后给他一个部落首领的位子!
除了出卖情报,张田还利用职务之便,大肆贪污府库银两。他做假账,虚报开支,把原本用于修缮城墙、购买军械的钱,都偷偷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王鹤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给了张田两个大耳刮子。
“啪!啪!”两声脆响,张田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吴满也恨得牙痒痒,但他还算冷静,一把拉住王鹤:“别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
郭嘉点点头,对辛毗说道:“佐治兄,看来这云中郡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啊。这不仅仅是府库被盗的问题,还牵扯到了通敌叛国!”
辛毗脸色铁青:“张田,你可知道,你这是死罪!”
张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王鹤怒不可遏,一脚踹在张田的身上。
张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把他关起来,严加审问!”辛毗下令道。
士兵们将张田拖了下去。
“真没想到,这奸细竟然是张田。”吴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鹤说道。
“这下,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郭嘉伸了个懒腰,说道。
辛毗看着郭嘉,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
“奉孝,这次多亏了你。”辛毗说道。
“小意思。”郭嘉摆摆手,一脸得意。
“不过,你这酒……”辛毗指了指郭嘉手中的酒壶。
“嘿嘿,这是奖励。”郭嘉笑着说道。
辛毗无奈地摇了摇头。
“报!”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何事?”辛毗问道。
“禀大人,咸阳县急报,鲜卑人…鲜卑人攻城!”士兵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
辛毗、王鹤、吴满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郭嘉猛地站起身,酒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