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四小姐 第37章 一纸休书

“其二，既然外头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以后瑞王府出了一位飞扬跋扈，骄傲任性的王妃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以后在府里，象今天这样的事只能是小事了，我会时不时地弄出些让您生气的事来。”

宋承泽听得这话，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让她们骗了去？”

“王爷真是睿智，象今天林氏这件事，王爷心里也知道，尤其是小厨房，就是她故意为难我的。我想着以后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少，不管是她们有意，还是我制造的，我只消让她们知道，我是个脾气不好的就成。当然，遇到大事时，我一定会与您商量。而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出丑，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宫里，我都可以达到您预想的样子。”

宋承泽收起笑容，“好，我知道了。还有吗？”

“还有其三，我知道王爷不喜我，甚至一开始是厌恶的，毕竟我从前那些事是真的做过的。虽然我对我从前那些行为都嗤之以鼻，但它却是实实在在抹不掉的。从皇上赐婚那天起，我给您带来的只有难堪与无奈，我真的很抱歉。那天在琼华宫与您说的，您没有退亲坚持娶我进门，已是全了怀南侯府的脸面，更是全了我娘与我的脸面。您已在这段婚姻里牺牲这么大了，我不能再让您违心地把我真正变成瑞王妃。”

宋承泽目光变得锐利，孟绮这席话初听不明白，细细一思量他知道了，她的意思是两人保持这种关系就好，不必有更深层的关系了。

“你想要什么？”

孟绮听出宋承泽声音不对，抬起头来道，“您娶了我已然是最大的委屈，若不是那道圣旨，待到真有那一日，您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我不想占着瑞王妃的位置到时候让您为难。”

“什么意思？”宋承泽的声音里已带上狠厉，这是他并不常有的时候。

孟绮听到这里，站了起来，走到宋承泽面前慢慢跪下，“我想与王爷有一个约定。”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约定？”

“是。”

“说。”

“我会竭尽全力帮助王爷，不管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名声，脸面都可以不要，只要王爷需要，我不会说半个不是。直到王爷达成心愿那天，这个心愿也许是我梦里那个，也许是王爷自己心底那个，不管是哪个，只要是王爷想要的就可以。等到那一日到来之际，我想与王爷讨一样东西。”

外头，婆子们把灯笼一一点上，原本就是大婚，院子里挂的就比平日里多，一盏盏点燃后，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美不胜收。

透过玻璃窗，被风轻轻吹动的灯笼的光影打在孟绮的脸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承泽看着仰着头瞧着他的孟绮，年轻的脸上有着倔强的表情，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坚定。两人对视着，半晌宋承泽轻咳一声，“你想要什么东西？”

“休书。”

“什么？休书？”宋承泽猛地站了起来，“孟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绮低声道，“王爷，你我婚事原本非你情我愿，更掺杂着算计与阴谋。就算我与王爷解释我与洪三爷过往往种种，也敢保证今后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但那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存在的，就算今后不被提起，但他依然是我们心中的刺，不想让他最后刺伤我们任何一人。

“王爷，您将来是成大事的，您一定会再娶到一位与您心意相通，为您打理内宅平顺，为您生儿育女的贤德之人。我说了，我不想占那个位置，让您将来为难。所以，我们现在就约定好，您得您的幸福，我要我的自由。”

“自由？”

“对，王爷放心，我绝不会为您抹黑，不管如何，我都是瑞王妃。您休弃我后，我不会再嫁，我会守着前瑞王妃的头衔过一生的，不会做让您脸上无光的事。”

“皇家从来没有被休的王妃。”宋承泽沉声道。

“所有规矩都要看坐在那里的是谁，等到那一日，无论是太子还是我梦中的情形，您都可以为我实现这个愿望的。”

“你想了多久？”

“从落冰之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那天在琼华宫是下定决心要与您商谈的。奈何我刚刚说起梦里之事，您就震惊地拂袖而去了。”

“你为着我做这些，只为换一纸休书，换你的自由？”

“对，等到那一日，我离开瑞王府，也不会回怀南侯府，我会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自过我一生的日子，那是我喜欢的，更是我向往的，也是梦里那仙人指点的。”

“仙人告诉你的？”

“是，我知道这些话太过骇人，也就是因为是您，我才敢这样说出来，还请王爷三思，望王爷成全。当然，我现在只是说说，能不能达到王爷期望的样子还需要王爷做决定。”

宋承泽闭了闭眼睛，半天后道，“你起来吧。”

孟绮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宋承泽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总要给他思考的时间，还有就是真的发生一件自己可以帮到他的事。

她不急，反正离那个日子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

“我小时候掉过冰窟，右腿留下病根，一遇到这样大雪天就会疼，王妃要伺疾，怕是无法回门了。”

孟绮一愣，随即对着向着门口大步走去的宋承泽一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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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海嬷嬷听刘妈妈说完，难得地说话不利索起来，“王妃不回门了？不是王爷不陪她回去，而是王妃自己也不回了？”

刘妈妈一张脸都愁成苦瓜了，她实是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府里会是个什么情形。传到外头去，其他王府还有宫里要怎么笑话王妃，还有世子夫人那里，王妃虽然交待了自己要如何回话，可王妃哪里肯信，就算有二小姐帮忙，那也得让孟家三房的刘氏与二房的柳氏在世子夫人面前念叨好几天的。

海嬷嬷看着刘妈妈阴着一张并没有回自己的话，刚刚惊讶的神态已被惊喜代替，这样看来，昨天的事还真是让王爷不高兴了。

没想到林侧妃倒还真有本事，原她还以为就算是表面看是王妃的错，王爷也会因着大婚给王妃这个体面的，却不想……想到这里，海嬷嬷只觉得浑身轻松，她得第一时间把新王妃的种种表现传出去才成。

元冬看着刘妈妈带着素心和元月坐上马车回了怀南侯府后，转身往内宅来。

迎面瞧见几个小太监推着小车子往这边来，领头的是那个汪成海。

“元冬姐姐好。”汪成海上前殷勤地打着招呼。

“不敢当一声姐姐，汪公公叫我元冬就成。”

“那哪行，您可是在王妃身边当差的，怎么也得称一声姑娘才是。姑娘瞧瞧这砖的颜色如何？时间属实太急，且这件事我是半点没听李公公提过，也没个准备，不知道王妃喜欢不喜欢。”

元冬扑哧一笑，“王妃又不常去小厨房，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只结实耐用就成。”

“这个姑娘放心，这几个是一直在院子里做泥瓦匠的，手艺好着呢。”后面的太监们听汪成海这样说，都冲着元冬点头，一脸讨好的笑。

元冬转身与汪成海并排走着，一路上遇见了好几拨人过来，有的只是笑笑不说话，有的则上前夸张地问这么冷的天做什么去了？更有甚者直接问出来怎么她没跟着一起回去云云。

元冬心底冷笑，王妃说的再没错处，清理静安园就是她们首要的工作。

昨天借着厨娘那件事，直接把看门的两个婆子赶了出去，可惜她们刚刚到王府，手底下实没有可用的人，若是跟着上去，看看这两个婆子与谁联系，就知道是谁安插在静安园里的了。

小满倒是想跟上去，却被王妃制止，她们几个丫头都是新来的，面生，到哪里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好在清理了两个人，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汪成海一路上跟在元冬身边，但凡元冬停下来与别人打招呼，他一准站在那里等着， 不插话更不会多问一句，两人的聊天内容都离不开小厨房，再就是汪成海表决心之类的。

依着他内宅二等总管的位置，他不可能不知道静安园昨天那些事和今天王妃没回门的事，可他却一句没问，既不好奇也没有暗送消息，既不落井下石也不揭露卖好，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元冬现在真的无比佩服王妃，昨天晚上的详谈，让元冬一边感激王妃对自己的信任，那些话王妃连刘妈妈都不曾说过。另一边又感叹王妃的机警，第一天就为自己创造了有利的机会。

其实孟绮与元冬说的也不过是她想要让元冬知道的。因为她的这一系列打算，不可能全部瞒着所有人，总要有人明白她的真实想法，去做事，去配合。一些可以让丫头们知道的，她自然会放些出去，只是每个人知道的多少不一样，元冬是知道的最多那一个，因为元冬是最沉稳，干练和机敏的。

进得静安园，元冬让汪成海直接去寻立夏，自己换了身衣服进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