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命运掌丝者 第193章 百年别离

酆都——

元始天尊、道德天尊、西王母与酆都大帝并肩而立。

七位珠魂垂首送行，绛朱在寒青怀中泣不成声。

元始天尊缓缓开口：“珠魂迦蓝，你此去百年，待因果重现之时，你今日之功诸神都将铭记。”

西王母上前，将一支淡黄色的弓箭递给迦蓝：“待你从棺中苏醒，或许世界会大变。届时不必担心，且跟着巫溪继续游历人间。

等安定下来，你我自会重逢。”

西王母是为数不多知晓百年劫难的神。

若自己入了轮回，便再难陪伴迦蓝。让这孩子跟着巫溪看看世界，也好。

最终，送行的众人止步于黄泉河畔。

最后一程，必须斩断所有因果。

巫栖月牵着迦蓝的手走向酆都深处，玄阴木的冷香萦绕周身。

迦蓝轻抚棺椁，缓缓道：“这以后就是我的床了吗？看起来也不怎么可怕嘛。”

巫栖月也抚摸着眼前棺椁：“这棺木也需留下一处因果去掩盖真相，只是不知应当留下些什么。”

“我来我来！”迦蓝眼睛一亮，从袖中取出凿子，兴致勃勃地凑近棺木：“寒青姐姐教过我雕刻，我的手艺可好了！”

凿锋游走，木屑簌簌而落。

“看啊，这是他们朝拜您时。您知道吗？初见那日，我便是被满天金线迷住了眼；

这是您和天尊入丹殿的时候，我虽不知是何模样，但好在我的想象力还不错；

这是您与您的那些追随者，我记得，为首的是叫巫忏与巫喜吧，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呢……怎么样？阿蓝的雕工可还中看？”

巫栖月凝视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纹路，唇角微扬：“嗯，很好看。不过，你也可以留下自己的足迹。”

她接过凿子，仔细雕刻。

——袍衣身影只身入棺，众神庇佑。

玄阴古棺旁，迦蓝一身蓝色汉袍迈入棺中。

她坐在棺中，仰头看向棺旁的巫栖月，忽然攥紧对方衣角，声音微微发颤：“大人……您会来接我的，对吧。”

“一定。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迦蓝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当年，我偷戴寒青姐姐的流苏簪时，就在想，日后我也定要成为像姐姐那般的女子，替大家遮风挡雨。

想我过去单调的人生，跟您入过凡尘后，看过我不曾看的风景，做过许多不敢做的事……阿蓝，已经很满足了。

大人，您说，我都敢打断寒青姐姐，敢在天尊面前大声说话呢……阿蓝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我们阿蓝最勇敢了。”

“……大人，等出棺后，带阿蓝去吃豆沙包可好？”

“好，我答应你。”巫栖月替她拂去眼角泪痕，取出一个画筒递出。

“只不过……未来因果变换，我可能会变了模样，更不记得你，到时候还需要你提醒我才行。”

迦蓝颤抖着打开画筒，画中蓝衣少女和红衣少女手掌相握，笑脸盈盈。

那是她们出游时，特意寻画师留下的纪念。

指尖抚过画中少女覆着灰缎的双目，迦蓝忽然抬头：“大人，我能再看看您的眼睛吗？”

“好。”

巫栖月取下灰缎，一双璀璨的金眸在鬼森的酆都显得格外耀眼。

那双金瞳——曾在漫天飞雪中救她性命，曾为瑶池带来生机，曾陪伴她走过无数山河、看过人间百景。

迦蓝颤抖着抚上那双眼角，强行勾起的唇角被眼泪侵透：“大人……我害怕……我、我真的好怕。”

百年孤寂，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是她不来，来的就是寒青了。

巫栖月取出丹药递出：“这些药可以让你陷入沉睡，即使久封棺木也能健健康康的，你吃下吧。”

——那是用不朽丹复制品的残片所制，夹杂着她所编织的“不朽”和“健康”。另几枚是她亲手编织的“美梦”。

这是，她送给迦蓝的临别礼物。

迦蓝将丹药握在手心，再度询问：“大人，您会来接我的，对吧。”

“一定。”

巫栖月轻轻理好迦蓝散乱的鬓发：“未来，你见到的我会问你我们所做的事，会不讲理地用各种方法让你开口，但不管怎么，你都不要说，好不好？”

若在她尚未掌握【命格】时知晓一切，会打乱所有隐藏的命运。

“好，那阿蓝肯定比您更不讲理。”

“哈哈哈哈……好，就这么做。”

迦蓝看着巫栖月，似是要将那张脸刻入眼眸。最后，她吞下丹药，用对方教她的话语告别：

“晚安，大人。”

“晚安，阿蓝。”

棺缝渐渐闭合。

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迦蓝想起临行前绛朱的问话——

“你这般冲动，可有后悔？”

那时她只顾着害怕，未作回复。

但她，一直都能给出答案：

“迦蓝，永不后悔。”

……

迦蓝封棺，巫栖月在棺椁前独坐三日。

第四日，她走出大殿，与守在酆都的酆都大帝对饮。

酆都大帝看着眼前灰缎覆目的白发少女，有些感慨：“没想到，本帝竟是第一位见到神女真容的，你是不知祂们如何流传你的身世。”

“你们天庭，是所有神都这么八卦吗？”

“能让天尊重视的，万年来不过寥寥；次次来瑶池坐在上上座的也仅有三位天尊，你说，我们怎能不好奇？”

巫栖月听着笑了一声，饮下一杯清酒。

酆都大帝看着下方的千万鬼城：“本帝若入轮回，能守这大夏众生，只是……苦了这些子民，需忍受百年孤苦。”

“是想让我帮忙吧，话语间的暗示还能再明显些吗？”

“如若神女大人能帮衬一二，本帝感恩不尽。”酆都大帝微微躬身道。

“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了，我无法替你执掌六道轮回。

不过，我倒是能在你入轮回后，将他们的魂魄保留，于酆都设下防护。

即使未来有意图掠夺者进入酆都，也无法全身而退。”

“冥司主管，谢过神女。”

巫栖月将最后半盏清酒饮下，拂袖离去：“我既帮了你，日后我提要求，你可别拒绝了。”

“自然不会。”

“那我们百年后再续吧。”

幽冥鬼火中，红袍身影渐行渐远，青铜巨门在酆都入口竖起。

随着青铜巨门的出现，命线融入酆都每一寸土地。

……

时间依旧在缓慢前行。

凡间，小忏和小喜身后有了众多追随者，都对【命格】有着或多或少的共鸣性。

他们多数是孤儿，无依无靠，曾被谶天神女救赎过。

在小忏拂过眉心的指尖下，在小喜烹煮的膳食中，他们尝到了“归处”的滋味，因此自愿跟随二人，冠以“巫”姓，行善人世。

这是巫氏众人的路，也是小忏、小喜选择的路——庇护众生。

二人利用【命格】钻研出能承载禁墟的纹路，能让巫氏众人掌握其他禁墟能力。

只不过掌握的多少取决于他们对【命格】的共鸣性。

小忏明白这份力量若入凡世将会带来什么。他活了近千年，深知人性善恶的交界何其孱弱。

他带着众人隐居世外，凝聚一滴心头血，融入那血脉深处。从此，每个巫氏子嗣降生时，都会受到【命格】的庇护。

他强制要求：所有巫氏族人不得随意外泄能力，直到十六岁成人礼，若能拥有自主承担责任的清醒，才可独自行走世间，施善于民。

白虎降世，为报恩而来，护巫氏百余年。

小喜依旧选择和镇邪司——也是现在的守夜人联系着，互相帮持。

她将新改良的丹药交给守夜人总司令时，特意留下一块绘制着繁杂纹路的石头。

着重考虑下，她没有留下任何档案。除了总司令，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巫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