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只孔雀其实还尚未成年,以云帆对鸟儿的熟悉猜测它应该只有一岁左右,也不知它为何会独自离群索居,竟然还对云帆生出了依恋。
孔雀虽然会飞,但却并不擅长飞行,此处山涧深达二十多丈,两侧山壁之间又十分狭窄,此时见它徘徊在山涧上方,似乎想要下来却又有些胆怯,是以便不停的发出一声声急切的叫声。
当见到云帆重新返回了涧顶,那只孔雀此时却又变得矜持起来,漫步踱到云帆面前,歪着头就那么似有深情地与云帆对视。
“别看了,你这么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既然想跟着我那就走吧。”
腊月廿七,云帆仅用了八天时间,就从滇南赶到了汉江之滨,而在他的肩头上则还站了一只绚丽的大鸟。此处行人渐多,以免惊世骇俗云帆便放慢了速度,肩头一振没好气地道:“我说彩羽,你真是白长了一对翅膀,也该下来走几步了,再不动一动就该杀来吃肉了。”
“啊噢”一声,那只被叫作彩羽的大鸟被抖落在地,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帆后面昂首而行,彩羽正是云帆给那只孔雀所起的名字。路上行人见这一人一鸟,皆显出艳羡神色,待上到渡船,又人人都对其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上前打起了商量,欲以重金购买,却都被云帆婉言谢绝。
下了渡船行出没有多远,眼看安陆城墙就在眼前,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呼救。
“有人落水了,快快救人啊!”
听到那边人声嘈杂,想来用不到自己出手,云帆便没做理会,然而才往前走出两步,却又听到有人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止救人?”
这声音听在云帆耳中竟有几分熟悉,云帆想了想,还是又回头返回了渡口。云帆刚刚走到江边,只见一名老汉正抱着一块石头一步一步从江水里走来,但是却有一人站在岸上,手中拿了一根长长的竹杆阻止那老人上岸。
另外还有一个穿剑袖武服的青年,正和四五个人打成了一团,那四五人或是手拿棍棒或是手持马鞭,各个手中都拿着家伙,而那青年却只是赤手空拳,一时竟也未落下风。
每当那老汉接近岸边时,便被岸上那人一杆子点在身上,再“噗通”一声跌入江水,在这数九寒天的时节,那老汉即便没被淹死,用不了几时就是冻也要被冻死。
“这些畜生,竟然敢行此恶事,难道就没人敢站出来伸张正义吗?”
四周围观之人不少,却是再没有一人出来说句话的,也有两个看不过眼的,叹了一口气,却也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何大爷的事情你也敢管?”
“今天就是连你一起打杀了,也没人敢吭声。”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何大爷是什么人,你一个外乡人竟然也胆敢多管闲事。”
那青年人云帆果然认识,正是驰琼和驰文的大哥查驰兵,云帆既然遇到了,自然不会再任由那几人嚣张,“哎呦、哎呦”几声,那几个地痞无赖便全部躺在了地上。
“谁?哪个狗娘养的暗器伤人?”
又是“哎呦”一声,那人已经闭上了嘴巴。
再看那些周围围观的众人,此时有的拍手称快,也有的在唉声低叹。
“唉,打伤了这何霸天,又有人要倒霉喽。”
几个拍手叫好的闻听此言,也都沉默了下来,那老汉此时也终于爬上了岸,只见他浑身瑟瑟发抖,两条腿早就冻得麻木,无法站立。忽然一只手腕被人抓起,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瞬间流遍全身,舒服的老汉差点呻吟出来。
那老汉顺着手臂一路看去,发现眼前站着的却是一个少年,双膝一弯,竟然跪倒在了那少年的面前。
“小神仙,你一定是一位神仙,还请小神仙帮忙救救我家闺女......”
说完就要给这位小神仙磕下头去,云帆一把将老汉拉了起来,出言问道:“你闺女?你闺女怎么了?”
还未等老汉答话,却听查驰兵惊喜道:“云帆,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本事,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查某的恩人。”
刚才云帆救助那老汉,一直背对着查驰兵,此刻他绕到了云帆的身前,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查大哥好久不见,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查驰兵摇了摇头,两人又一起望向那老汉,只听老汉迫不及待地道:“老汉我就是这附近的渔民,今天带了闺女到城里来卖鱼,没想到那些人当街调戏我那闺女不说,还要强行抢人。好在他们还没有胆大到在城里就敢动手,老汉对这伙人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们的手段,必然会在老汉父女出城的时候下手,于是便花了几十文钱雇了一辆马车,一出城就往江边急赶。”
说到这里那老汉已经是两行老泪簌簌而下,语带哽咽地继续道:“不想他们,他们居然还准备了马匹,将我们父女撵到了江边,一脚就将老汉踹进了江里。”
“那你女儿呢?”
查驰兵也是听到呼救才赶来的,当时他虽然就在渡口附近,但到这里时也并没有见到有年轻的女子在场。
云帆朝着了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查驰兵转头看去,正是一个少女被人卡着脖子站在一辆马车边上。
云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人,各个都对他怒目而视,为首的那个何霸天,嘴角居然还噙着一丝冷笑,不过他们也都知道今天遇到了高人,是以也没再自讨苦吃。
“你最好是赶紧放了我们,或许还能与何某结个善缘。”
云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伸手一招,彩羽跃上他的肩头,就这么踩着那何霸天的身体向那辆马车走去。
“站住,你在往前走我就掐死她。”
“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眼见云帆就要走到身前,卡住少女脖子的那名地痞,一狠心就打算手上使力,然而却忽然全身一僵,就连想要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
云帆现在的神识之强,想要禁锢住一名有修为的修士或者武夫,或许还有些不易办到,但是一个普通人,却是轻而易举。就像当初在雾隐岛上,即便是筑基巅峰的修士,也只能在清灵子的神识威压之下,化身为一尊雕像。
待那父女二人千恩万谢地离开,查驰兵一拉云帆的衣袖道:“走,跟哥哥一起进城,驰文和驰琼见你来到,一定会很开心,不知道蕊儿那丫头近来可好?”
云帆指了指地上的几人道:“还是再等等吧,他们早就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那何霸天似乎是怕云帆二人真的一走了之,竟然还敢出言讥讽:“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
云帆岂会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丑放在眼中,自顾与查驰兵说着闲话,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安陆,整个安陆都是兴王的藩国,还有谁能大得过此地藩王。
“云帆,你这孔雀是哪儿来的?竟然如此的温顺。”
“你说它呀,我去西南转了一圈,今日也是刚刚回来,这家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没想到死皮赖脸地粘上我了。”
“还真是漂亮啊,以前都只是听说过,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孔雀,恐怕就连兴王府中也是没有的。”
两人还在那里说着话,只见一队官兵一路小跑地从城门方向奔来,还有四名壮汉抬了一顶轻便的小轿跟在了队伍的后面,不一会儿便来到几人的面前。
围观的众人见官兵来到,早就往后退出了一片空地,那些官兵一来,就将空地上的云帆二人以及地上的几个地痞无赖给围在了中间。轿帘一掀,便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穿锦衣打扮的太监。
“听说有刁民聚众斗殴,把人统统......”
话还没有说完却是戛然而止,来人云帆是见过的,也是那日莫愁湖上陪在兴王身边的一人,云帆只当他是兴王府上的内侍,如今看来此人也并非那么简单。
当那人看清了云帆,下意识的就想再缩回轿子里去,他对云帆的印象可比云帆对他要深刻多了,在他眼里,云帆自然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不然他这小命,人家还不是想要什么时候拿去就什么时候拿去。
“既然是来捉拿刁民的,这位大人怎么一句话还没说完这就要走吗?”
云帆只道当官的都是大人,查驰兵却是一脸的不屑。那太监知道是走不掉了,又赶紧上前拱手作揖:“既然是少侠在此,哪儿还会有什么刁民,咱家不过是误听人言,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云帆冷冷哼一声:“怎么没有?地上躺着的这几个不就是吗?”
“是是是,咱家这就将他们带回去。”
说着一挥手,立即上来几个兵士将那几个地痞给架了起来,那太监又对云帆拱了拱手道:“咱家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少侠了,告辞,告辞。”
那太监一屁股坐进轿子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外面招呼了一声快走,却听轿子外面云帆冷冷地道:“这几人强抢民女,杀人未遂,还希望大人秉公办理,明日我自会请王爷亲自过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