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崔老六、陈二碰不得了?”
云帆也不知道那几人在说些什么。静静的躲在一只石笋后面,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十三名青壮的汉子,举着数支火把,鱼贯地从云帆身边经过,不用说,这些定然就是为兴王办事的那些人。等人走后,云帆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豁然发现地上躺了两人。
“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的崔老六和陈二?”
二人都躺在一个比桌面大不了多少的井洞旁边,其中一人腰上缠着绳索,而绳索的另外一头却是连接着一架巨大的辘轳。
再去看另外一人,半边身体就压在腰缠绳索的那人胸口,一只手还抓在着那人的手腕。云帆用神识仔细地扫过二人,发现上面那人竟然还没有死透,而压在下面的那个,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寒霜,明显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云帆走到二人身边,只感觉下面那人死得好生诡异,看样子貌似是被冻毙,但是他身上散发的那股阴寒之气,却是令人望而生畏。
压在他身上的那人,应该就是被这股阴寒之气侵袭入体,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可见这股阴气是如何的霸道。云帆将二人分开,运功逼出了上面那人体内的阴气,在边上守候了一会儿,那人便悠悠地醒转过来。
“张头儿,张头儿,赵大哥,你们人呢?”
一片漆黑之中,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的陈二,首先想到的就是:“难道我这是已经死了,这难道就是阴曹地府?”
他越想越是害怕,身不由己的打起了寒战。
“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就先走了。”
陈二下意识地向身边看去,隐约间有一个身影就在自己的身侧,那声音正是那道身影所发出来的。
“你,你是人是鬼?”
陈二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颤抖,云帆没好气地道:“自然是人,难道鬼会救你?”
“是你救了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也是为兴王办事的,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二一听这人也是兴王差遣来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去,就说么,谁人会闲着没事跑到这里来。
“我听你声音好像并不大,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我那些兄弟们呢?”
云帆虽然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把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倒也怪不得他们,希望王爷可千万不要责罚下来才好,对了,你进来时做了标记没有?”
“自然是做了的。”
“那你有照明的火把没有?”
“没有。”
“这下糟了,没有火把咱们可怎么出去,而且最少也要三支松油火把才能坚持到出口。”
“你还是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然后再说其它吧。”
那人对云帆的话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念叨着:“这下怎么办?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云帆轻轻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气恼道:“别念经了,我能进来还能救了你,自然就有把握出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人似乎是转过了弯儿来,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对对对,你能找到这里当然就能出去,那我们这就走吧。”
说完就摸索着牵起了云帆的一片衣角。
“唉,我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寻找万年石涎,你既然胆子这么小,那就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先下去看看再说。”
拿陈二原本还只是牵着云帆的一片衣角,此刻却忽然抱住了云帆的大腿:“别,你可千万不要下去,崔老六下去时还好好的,拉上来就没气了,我只是从洞口将他抱了上来,就差点儿被他索了命去。”
说到这里,忽然似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崔老六还在不在这里,他是不是变成了厉鬼了?六哥,兄弟们可没有害你,是你自己猜拳输了的,愿赌服输,大家兄弟一场,你可不能害我呀。”
云帆见这人有些不可理喻,便想不再搭理他,不过又怕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索性便封了他的穴道,让他睡了过去。
云帆放开神识,沿着那个井洞一路向下探索,没想到这下面的深度竟然超出了云帆的神识范围,而且里面的空间越是往下也越是宽阔。云帆不知道那崔老六下到了什么深度,不过就在他神识所及的边缘,那森森寒气就连他也无法轻易忽视。
云帆解下崔老六腰间的绳索,一股脑儿地丢进了洞口,随着那辘轳“吱吱”的转动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整条绳索全部放完。那绳索上面打了两处死结,看来是由三根长绳结在了一起,每一根应该都是二十丈的长度,如此算来,这下面最少也有六十丈以上。
云帆顺着那绳索便往洞底坠去,当下到二十丈左右的时候,四周的洞壁,有两边的距离就已经超出了云帆的神识范围,不过却是触及到了此洞的底部。云帆悬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向下坠去,又往下滑落了二十余丈,就仅有一面洞璧还能被神识所探测到,在那洞璧上已然挂满了坚冰。
云帆单手抓着绳索的尾端,双脚距离洞底差不多还有三丈左右的距离,这个高度对于普通人或许还不敢跃下,但是对于云帆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不过云帆却是迟迟没有松开抓着绳索的那一只手。
就在云帆的脚下,是无数具结着厚厚冰层的尸体,和一些残肢断臂,有不少尸体竟然都已支离破碎,而浓郁的阴寒之气,迫使得云帆不得不撑起了护体神光。
这恐怖的一幕就连云帆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场景不亚于传说中的修罗地狱。这些尸体几乎是人人都身穿甲胄,还随处散落了不少短戈长矛,也不知道他们死去了多久,不少面孔却还和生前一般栩栩如生,即便是眉发胡须都还分明可辨。
云帆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却是不自觉地将吞息紧握在了手中,将双脚从一张长满了胡须的头颅上挪开,云帆心中默道了一句“抱歉”,便向着一个方向漫步行去。
整个洞厅都堆满了惨不忍睹的尸首,那化不开的阴气在接触到云帆的护体神光时,竟然使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云帆转了一圈,这地底之下的空间,竟有四五里方圆,如此算来,这下面的尸体少说也在数万人之上,而且以上方的那个入口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尸山。
“难道他们竟然都是从上面一跃而下,自杀身亡的?”
实在是想不出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又缘何全都葬身在了这里,云帆收起多余的心思,由外向内继续转着圈子搜索起来。就在云帆第二圈还没有转到尽头的时候,“滴答”一声,一滴水滴落下的声音却是从外侧传来。
云帆凝神静听了好久,才又有一滴水滴落下,难怪之前路过的时候没有察觉。云帆神识扫过,发现地面上凸起了一根一尺来高的石柱,就像是一截泪痕流溢的残烛,顶端亦是呈为碗状,就在那碗里,还有着那么一汪石涎。
“滴答”,又是一滴石涎落在了那石碗之中,云帆探向那石柱的上方,这滴石涎竟然是来自三十多丈之上的一个巨型钟乳。云帆掏出明珠,昏黄的珠光下,那石碗中的石涎居然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淡金色。
“这居然是接近百万年的石涎!”
记得云岚师姐给他讲解石涎时曾经说过:“百年清,千年浊,万年为白,十万年驼,百万年以上金灼灼。”
这里所说的年份,只是对其药效的一种界定,并非是指其真实的年份,不然随便一处溶洞中的石涎又何止万年,即便是亿万年那也只是寻常而已。
就当云帆拿出了那只白玉净瓶,打算汲取那碗中的石涎时,却又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云帆的神识死死地锁定了身前十步外的空间,如墨般的空间中同样也有一道意念锁定在了云帆的身上。
一缕缕的灰白色雾气从地下冰层中冒了出来,翻滚之间竟然幻化成了一个人形,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灰白人影从地底一一显现,数不清的喃喃之声在云帆的脑海中咒念不停。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云帆暗道:“这些竟然都是阴魂,看他们顶盔掼甲,又说什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难道他们都是当年亡于秦军手中的楚人?那也不对,他们分明就是自杀而亡。”
不过云帆却并不害怕他们,阴魂在修士面前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他身具南明离火,又是所有阴祟之物的克星。云帆向前走了两步,在最早出现的那道阴魂五步外停下了脚步。
云帆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是楚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看来是听不懂人话。”
云帆又以神识向那道阴魂发出了刚才的疑问,没想到那阴魂这次居然明白了云帆的意思,只见他猛地昂起头颅,同样向云帆也传来了一道神念。
“吾乃上将军项燕麾下景春,汝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