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碧外 第139章 荒岛，再陷荒岛

当另外两艘大船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柔娘和衣女都陷入到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原本柔娘还想着一心求死，然而当船上的倭人全部死光了之后，她却生出了强烈的求生**。

衣女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傻姑娘，除了生的还算是俊俏之外，就只会一个劲儿的抹眼泪。柔娘虽然也不知该怎办才好，但她却是明白，不能任由大船这么随波逐流下去。

于是聪明的柔娘，便解开了桅杆上所有的缆绳。当沉重的船帆“哗啦啦”地落下之时，船行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同时也为二人的生还，迎来了一线转机。

茫茫大海，广袤无垠，想要寻找一艘失散的船只，又谈何容易。好在此处距离海岸线还不是很远，洋流的流向尚有迹可循，在顺着冬日的西北季风，搜寻了两天之后，终于找到了柔娘二女所在的那艘大船。

这其中，除了山下鬼二等人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之外，不得不说，运气才是占据了最大的成份，当然这里面也有白羽的一份功劳。

云帆站在甲板上，柔娘和衣女已经被他接到了山下的大船之上。此时的这艘船上，除了山下鬼二之外，一共还有三十八名水手，另外还有山下鬼二的两名女人，而在这两名女人之中，竟然还有一名是真正的汉人。据山下鬼二自己交代，那名叫作青如的女子，也是他在两年多前劫掠而来，山下所学会的一些简单汉话，也正是青如所授。

山下鬼二和两名仆从，战战兢兢地跪在甲板上，云帆却是气急败坏地道：“光知道下跪有什么用？这都几天了，为什么还见不到陆地，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山下将身体伏得更低了一些，头直接抵在了甲板上：“大人，完全没有这回事，山下的忠心是值得信任的，我们之前就已经偏离了熟悉的航线，大海实在是太大了，我想......我们已经迷失在海上了。”

云帆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海风吹来的方向：“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吗？我都说了，靠岸之后，只要你们发下毒誓，不再接近我大明的海域，便任由你们离去，你若想死，我不介意换一个人来指挥这艘大船。”

这山下鬼二，的确是怕云帆上岸后会卸磨杀驴，这才驾着大船，在海上兜起了圈子，只是苦苦寻思了多日，也没有想出一个对策出来。眼看云帆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再不返回陆地，就眼前的这位杀神，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山下鬼二闻听云帆要找人将他取而代之，连忙叩头道：“还请大人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能找到任何一处有标记的岛屿，我必定能将大人安全地送回故土。”

云帆之所以如此心急地想要返回陆地，皆因白羽根本就不适应这种海上的生活，这几日下来，白羽显得越来越是不安，神情也变得委顿了不少。云帆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命格与大海犯冲，为什么每一次出海的经历，竟都如此地不堪，难道真的是水火不容？

云帆不愿待在狭小的舱房里，便整日的站在甲板上，一连吹了几日的海风，不知何时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云帆随便吹了两首曲子，本想舒谴一下郁闷的心情，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往日里那种吹笛的感觉，甚至是越吹越是烦躁。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是前几日的杀戮，已经在心底种下了心魔不成？”

云帆仰起头，只见天上繁星点点，一轮蒙蒙的红月投射在远处的海面上，一条不知名的大鱼，从倒映的月亮上一跃而过，顿时便搅乱了那道月影，和云帆本就不宁的心绪。

云帆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鬼二，鬼二，快出来。”

听到云帆的呼叫，山下鬼二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云帆面前，恭敬的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云帆指了指天上朦胧的红月：“快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山下鬼二，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半天，却忽然又往云帆身上看来，只是他那眼神，由敬畏渐渐地变得不安起来，到最后竟由不安又变成了惊惧，口中还在不停地重复着一个词语，只不过他说的却不是汉话，而是标准的日语。

“你在嘀咕什么？”

云帆上前一步，想要查看一下这山下鬼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没想到这小小地举动，却是吓得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船舱。云帆心头正感觉莫名其妙，这时山下鬼二的那个女人青如，却闪身走了出来。

“大人，你把他吓坏了。”

云帆摆手道：“你既然是汉人，那也不用称呼我什么大人，就叫我名字好了，山下是怎么回事？”

青如挪步来到云帆身前，福了一礼道：“奴家出身低贱，不敢称呼公子的大名，便就唤您一声公子吧。”

云帆不置可否，青如接着道：“那山下鬼二将公子......误认为是他们家乡的妖怪了。”

“妖怪？什么妖怪？”

青如道：“我小时候就听人说过，血月出，妖孽现，而在日本很多传说也都跟我们大明相差不多，他们那里有一种妖怪，叫作天狗，传说每当出现红月的时候，就会出来吃人。”

“天狗？”

云帆没好气地道：“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我像是一只天狗？”

“不是的公子，在日本，天狗是很厉害的一种妖怪，传说中的天狗，脸是红色，会飞，而且精通剑法，还有您身边的那只白鸦......最终也会进化为鸦天狗，而您那天......的形象......”

青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云帆却根本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而是依然举头望月：“唉，你们难道就没有听过，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这句谚语吗？”

“啊！”

青如顺着云帆的视线望向天空，果然见到今晚的月亮格外地朦胧，就在月轮的外围，还有一圈淡淡地光晕，若不是仔细去看，只会是被那轮血月所吸引，根本不会注意到那圈月晕。

山下鬼二被再一次叫了出来，不过他却没有听过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的典故，但在经过青如的一番解释之后，山下的脸色也终于凝重了起来。

大风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来得比预料中更早了一些。还没到午时，大风席卷着海浪一次次拍打在甲板上，船身则随着海浪上下起伏，所有人都躲进了船舱之中，而白羽也被云帆塞进了身后的行囊里。

按理来说，在这个季节很少会出现如此的大风，但此时的风力却是越来越大。在天威面前，这艘二十多丈的大船，竟比池塘中的一片落叶也好不了多少，一个浪头盖下，就连桅杆也都发出“咔咔”地响声。

云帆忽然想起了赌坊里的骰盅，现在这艘大船就与那骰盅没有什么区别，而船上的这些人就是里面滚动的骰子。柔娘和衣女紧紧地贴在地板上，二女的双手已经扣进了地板的缝隙之中，手指间也被磨出了道道血痕。

又是一个大浪涌来，大船一下子便被巨浪送上了五六丈的高空，云帆只觉一阵酥麻由尾椎而起，直至传遍全身。当大船再次跌落海面之时，这种感觉才悠然散去，而云帆却是对这种失重的感觉意犹未尽，竟期待起了巨浪的再一次来临。也许是老天为了满足云帆这小小的心愿，巨浪接二连三地袭来，风浪中大船也不知多少次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忽然连续的“咔嚓”几声过后，将云帆从沉浸中惊醒，这艘大船终于是不堪狂风巨浪的蹂躏，船底的龙骨断裂成了数截。大量的海水涌进了船舱，船上的人员嘶吼着不知该何去何从，原本固定在船身四周的几艘小船，早就不知被海浪席卷到了哪里，给众人遗留下来的就只有深深的恐惧。

乌云下的海面漆黑一片，云帆砍断了一根粗大的桅杆，柔娘和衣女死死地抱着桅木，任由它在海浪中上下沉浮。云帆趴在桅木上，却是将手中的行囊高高地举过头顶，而可怜的白羽，却待在里面瑟瑟地浑身发抖。

大风持续了将近四个时辰，才渐渐地平息下来，乌云散尽的天边，却迎来了道道晚霞，云帆三人的身影，却被霞光送到了海天相交的大海尽头。

云帆踏着洁白而柔软的细沙，来到了两株大树旁，将手中的柔娘放在了树荫下，衣女拖着疲惫的身体，靠在大树上拼命地喘息，转瞬间便死死地睡了过去。

云帆他们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这座岛上，粗略地打量了一番这座海岛，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岛上气温也异常的暖和，沙滩上长满了这种高大的树木。

云帆将白羽放了出来，又喂了它两滴鲜血，这才让白羽活了过来。云帆抬头看向树顶，只见上面长着像公鸡尾羽一般的巨大叶片，在叶片的根部则结了很多圆形的果实。

每一颗果实都有婴儿的头颅般大小。云帆爬上了树冠，摘下一枚果子，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乳白的果汁还有果肉，而且味道也异常地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