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碧外 第145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是发生了何事？莫非前方出现了什么怪兽不成？”

云帆不禁怀疑起了《山海经》中的那些怪兽是否都是真的，伦珠却道：“也不一定就是怪兽，有些时候，万物生灵的识觉,反比我等众灵之长还要敏锐，地动、火山都会引发兽潮，我觉得我们也应尽早离开此地才是。”

云帆侧头对着白羽发出一道神念：“你去前方看看？”

说着便将白羽丢了出去，白羽却是绕着船只转了半圈，便落在了桅杆上，怒视着云帆，眼神中颇为不满。云帆只道它是在海上日久，精神萎靡，也就不再强求。

按耐下了好奇之心，便要去调整舵轮就此离开此地。可二人都没有注意的是，此时的船只早就偏离了航线，而且船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云帆如何摆弄舵轮，调整船帆，都无法改变船行的方向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大喇嘛，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云帆钻出舵楼匆匆跑上甲板，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在当场。伦珠脸上也难得地显现出一副凝重之色，沉声道：“尚未见到灵山，却要去轮回里走上一遭，看来你我这师徒的缘分，是要应在下一世了。”

就在船舷的左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远远望去竟不下两三百丈大小。此刻云帆他们的船只早已被这巨大漩涡所束缚，正绕着漩涡快速地向中间陷落。

云帆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却是找不到一点逃出生天的希望。从此刻水流旋转的速度就不难判断，即便是在百丈之外，也无法与此伟力相抗，何况他一跃之下，最多也就在六十丈开外，根本还达不到百丈的距离。依着云帆的判断，想要脱困最少也要远离此处三百丈之外才有一线生机。

随着时间推移，脚下的船只已经倾斜向了漩涡一侧。原本拴在船尾的木筏，也已经脱离了海面，像风筝一般被扯上了半空。仅在呼吸之间，那绑缚的缆绳终于经受不住这巨大力量的拉扯，在一声闷响之后，那木筏便被甩了出去，砸入海面之时就已经变得四分五裂。白羽和两只金雕也早就飞上了高空，却是盘旋着不肯离去，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鸣。

眼看着距离漩涡中心越来越近，整艘船只已经几乎是横在了水面上，船舱中也已灌满了海水，弹指之间便要淹没在这无尽的深海之中。

伦珠此刻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脸上无喜无悲，将手中的钵盂递给云帆道：“能拿起此钵盂者，便是本座的转世之身，本座想到一法，或可助你脱身，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师徒之约。”

云帆本已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闻听伦珠之言忙惊诧地道：“伦珠大师，你想要做什么？”

“没有时间了......”

话声未落，伦珠就已经将云帆抱了起来，忽然之间云帆只觉身体一僵，有点像是被神识禁锢了一般，虽然只是片刻功夫，但已经被伦珠托在了手里，云帆无奈只好任由伦珠施为。

耳边却听论珠大吼了一声：“发力跃起。”

身体便被伦珠向高空抛去，云帆心中哪里还不明白伦珠的心思，虽然心下充满了感激，可这又能起多大作用？根本没给云帆更多的时间寻思，便下意识地向远处奋力跃去，耳边却再次传来了伦珠的声音。

“你还是叫我大喇嘛吧，那样本座更欢喜一些，哈哈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笑声甚是欢畅，云帆却是从来不见伦珠如此恣意大笑过。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帆上升了二十多丈后，便开始向下坠去，头顶却是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鹰唳，云帆的肩头一紧，便被一双铁爪擒住。

那铁爪锋利异常，直入皮肉，云帆却是未做任何抵抗。他被一只金雕带着向远处滑翔了数十丈，那金雕便已经力竭，刚刚松开铁爪，另一只金雕却又将他稳稳地接住。如此反复了七八趟，云帆才终于落在了海水之中，云帆回头再去看时，伦珠与大船都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然而此刻的云帆却未真正的脱离危险，虽然此刻已经远离漩涡五百丈开外，身体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向着漩涡中间漂去。云帆不敢怠慢，赶忙奋起全身灵力，如同之前逃命的鱼群一般，拼命地向漩涡外围游去。

忽然身后却传来了两声凄厉的鹰鸣，云帆扭过头只见那两只金雕......竟然一头扎进了漩涡之中。

云帆心头如遭雷击，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却有两行热泪滚滚而落。许是感受到了兔死狐悲，白羽也传来了几声“呱呱”地哀鸣。

云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压下了悲伤激荡的心情，继续与汹涌的暗流做着殊死的搏斗。经过了好一番的奋力挣扎，云帆终于是感觉不到那股附着在身上的粘力，双臂挥动之下，身体便向前窜出了好远。

还未等云帆放松下来，平静的海面却又凭空有层层海浪涌来，浪头一下子就将他送上了数丈的高空，如此反复了十余次，波涛汹涌的海面，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云帆浮出水面，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白羽便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不知是因为过于疲惫还是受惊过度，云帆明显地能感受到白羽那微微发颤的身体，就连抓着云帆头皮的脚爪，都接连地出现了打滑，差点儿又栽进了海里。

这漩涡起的好生诡异，发现时就已经脱身不及，消失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云帆不禁想起了大荒东经中的开篇之言：“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从之前的分析来看，目前身处之地的确是在东海之外。当初在与百里外探讨《山海经》时，说起东海外的大壑，百里外还曾以《列子.汤问》为佐证，其上云：“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照此说来，此处八成就是东海外的大壑，也就是所谓的归墟，只是这诡异的漩涡却不知是从何而来，为何不曾见载于任何史册，不然以百里外之博学，万不能毫不知晓。

云帆忽然在心中生出一个匪夷的猜想：“莫非这大壑之水的所归之处便是迷乱海么，如此那在迷乱海中定然也有一处如归墟一般的所在。”

想到这里，云帆竟对伦珠的生死，生出了些许希望，但愿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伦珠能够穿越大壑，出现在迷乱海中。云帆取出伦珠交给他的钵盂，喃喃道：“你说的转世之身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师徒之约......”

此时风平浪静，云帆却依然心有余悸，过了良久，才又向着之前的漩涡中心游去。神识延伸至极限，无论是海面还是水下，竟是没发现有任何生气存在。

云帆心中懊悔，就不该盲目地带着伦珠出海，这一行不但使伦珠葬身于海底，还搭上了两只金雕的性命。而今只剩下云帆一人，一种悲怆之情悠然而生，面对茫茫大海，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之前云帆和伦珠还在大海上流浪的时候，昆虚圣境的太山绝顶上，在层层的云雾之间，有四根承天巨柱若隐若现。这四根巨柱，竟然只是一只庞大巨龟的四肢，这只巨龟有一个名字，若是白蝠果果在此一定能够叫的出来，那就是负天龟。

也不知是在多高的高空之中，有一个缓缓旋转的漆黑旋涡，旋涡中不时地划过道道闪电，隆隆地雷鸣之音，传到太山顶上之时，便已经细不可闻。

若是有人能接近头顶的那个旋涡，除了能听到轰鸣的雷声之外，定然还能听到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在那惨叫声中，饱含了无尽地不甘与绝望，其中也不乏愤怒、怨恨等等种种情绪。

“啊哈哈...哈哈......我出来了，老子终于出来了，这里果然是复生之地。”

然而就在一连串的雷声过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狂喜的大笑之声，一个淡淡地虚影，在脱离旋涡之后，竟然化为了实体，变成了一个头生独角的三丈巨人。

“哼，只怕你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旋涡的下方，负天龟那无边的背脊之上，一团光华忽然腾空而起，无数的剑芒在空中凝聚，最后竟化成了一柄巨剑，径直向着独角巨人斩去。

“嗯？是虚神修士？”

就在独角巨人一愣神的功夫，那巨剑就已经斩到了身前，那巨人道了一声“好快”，仓促之下，便在身前支起了一面光盾。

然而当剑锋劈在光盾上时却如入无物，随着光华消散，那巨人的一截手臂便被砍了下来，只是还不等那截断臂跌落，便被那巨人又接在了手里，随手往断处一按竟然又接了回去。

上空黑暗的旋涡中电闪雷鸣依旧，却似乎比之前减弱了些许。清灵子将目光从旋涡中收回，凝视着眼前的巨人道：“你来错地方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