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月抬头一个眼神杀丢过去,穆青离轻轻勾了勾唇角,倒有些无辜的意思。
“别恼,我是想问你要不要画画?”
你刚才是那意思吗?
舒明月颇有些没好气的说:“什么都没有怎么画?用你签合同的笔吗?”
穆青离好脾气的哄道:“有的,我带你去看看。”
他起身带她去往二楼,舒明月还在后边追问:“有什么?你买颜料了?”
本以为他只是买了些颜料,画笔,作为她在这里无聊时打发时间之用。
没想到,当穆青离推开房门时,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间画室!
里边的布置皆是仿照她在花居的那间,她走进去,看到油画颜料、画布、画架、调色板、刮刀、油壶……应有尽有。
甚至连画画时的罩衣都在。
舒明月惊讶回头,“你什么时候开辟出了这么一间画室?”
“从花居回来的第一天。”他答。
然后……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其实,她还想问你怎么确定我会进来画画?你就不怕白白浪费一间房最后成了摆设?
但现在,她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舒明月往前走了几步,坐到椅子上,随口说道:“穆青离,我送你一幅画吧,你想要什么?”
穆青离认真想了一下,“画幅我吧。”
“画你?”
“正好有现成的模特。”
他说着便坐到了她对面。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这让舒明月觉得,像是又回到了刚才两人对视的时候。
她率先移开视线,一本正经的说道:“画你也行,但我要画侧面,你调过去侧着坐,眼睛看向窗外。”
他轻笑出声,她便又有些恼。
不过,穆青离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当即站起身,很听话的将椅子挪了个方向,再坐下时,正面对着窗外的一院冬景。
舒明月将画架放置好,先用手指在画纸上比划了几下,然后拿起笔,动手勾勒线条。
抬眸望去,穆青离的侧脸轮廓分明,犹如雕塑般完美无瑕。
她眯眼看了会儿,眼珠子一转,抬手就换了张干净的卡纸,勾着唇角重新起笔。
穆青离倒是个合格的模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她上下左右横着竖着的打量。
一时间,室内只闻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她这一画就是两个多小时,穆青离也安静的坐了那么久。
直到她搁下笔,伸个懒腰道了句“好了”,才听见穆青离轻声说:
“下雪了。”
舒明月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窗外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远处的屋檐已被雪层覆盖,外面的世界突然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起身走到窗前,往楼下一探,惊呼:“院子都被埋进去了,下很久了吧?”
“嗯,从你换纸的时候开始。”
换纸?那不是她刚画的时候吗?他倒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她画完才说。
不对,他不是一直看着窗外吗?她换纸的动作又不大,他竟然也能注意到?
“你还真是……”
舒明月回头本想呛他一句,却见他已经走到了画架跟前,视线落到她刚完成的画作上。
他先是一怔,继而向她看过来。
舒明月挑着眉与他对视,颇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感。
原来她指使他侧着坐,画的却是一幅他的正面肖像。
她眼里尽是笑意,像是在说:
被白白晾在那儿两个小时的感觉怎么样?
画这样一幅画,完全不需要他做模特嘛!
但她没想到穆青离开口,说的是:
“原来你眼中的我,笑起来这么好看。”
舒明月:“……”
他是压根没看懂她的恶作剧,还是他的关注点本来就奇怪?
被他一句话讲的,她眼里逗趣的笑意顷刻间退了一半。
舒明月触了下鼻尖,“这功劳我可不敢揽,你笑起来好看是因为你妈把你生的好看,让谁画都一样。”
“不一样,我从未对别人这样笑过。”
穆青离一字一句说的清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画只有她画的出来。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下来,舒明月心里不由一颤,只觉得真是怕了他!
他这个人,明明话很少,可不知为何,他周身流淌的情绪却很浓烈!
这会儿,他看她的眼神又有不同。
舒明月感受到:这不是在楼下时那种被调戏的感觉,而是被某种类似于爱意的东西包裹着,强烈而炽热!
她不习惯在这样的旋涡里打转!有时,过于浓烈的东西会让她觉得害怕。
“谁让你天生不爱笑呢?”
她有意打破这氛围,转开视线,去看窗外的飘雪。
谁让他把这样的笑脸只给她一个人了?她又没说要!
真是的,还搞得她压力怪大的!
穆青离抬步走到她跟前,与她并立看着窗外,淡淡说道:“骗了我两个小时,是不是应该惩罚你一下?”
“你现在又反应过来了?”
舒明月扭头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明白——他的情绪虽浓烈,却知进退。
他会根据她的话,她给的回应,选择释放或收拢某些情感,尽量不让她觉得尴尬和为难。
他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不算晚吧?”
舒明月笑道:“这也不算骗你,如果让我对着空气画,肯定没有现在画的好。所以,你坐那儿还是有用的。”
他点点头,“那就不惩罚,改成邀请吧。”
“邀请我做什么?”她眼睛转了半圈,“不会是想吃我做的饭,邀我当回厨子吧?”
穆青离轻笑:“你饿了吗?”
“倒还没有。”
他指了指窗外:“那先邀你做些别的,堆雪人,可愿意?”
舒明月眼睛瞬间亮起来,“非常愿意!”
她万万没想到穆青离还会提议做这么童趣的事。
她本来还想等孩子们回来一起堆,既然他提了,那现在就去也不是不可以。
她抬步就想往楼下跑,却被穆青离拉住了。
他本想说要先穿好衣服,别冻着。
许是她兴奋的样子,让他紧绷的弦松了力度,他张口说的竟是:
“你为什么怕我看你?是因为……害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