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定在傍晚时分。
但凤明珩午后就入宫先行面见乾元帝,亲自回禀此次的情况。
在紫宸殿外等候了一会儿,凤淅川才宣他进殿。
凤明珩走进紫宸殿,就看到正在和凤淅川下棋的凤鸢。
凤鸢手里拿着一枚白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凤淅川看着凤鸢思考的样子,笑呵呵的模样像极了一位慈父。
凤明珩走上前行礼请安:“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明珩行的是跪礼,在他说完之后,凤明珩置若罔闻:“昭懿,你这一子什么时候才能落下?”
凤鸢叹了一口气,抱怨道:“父皇,儿臣前几日遇刺受了惊吓,在府里休息了几日才好转了些。今日来给您请安,还要被您拉着下棋,下棋就算了,您一点都不让着儿臣,儿臣不下了。”
说着,凤鸢就把自己手里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
凤淅川笑道:“原来是看自己要输了,开始耍赖了。”
“儿臣何时耍赖了?”凤鸢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凤明珩,“父皇,二皇兄跟您请安,您只顾着跟儿臣下棋,这不是让二皇兄对儿臣不满吗?
二皇兄此战胜了西戎,是丰岚的英雄,父皇您可要好好嘉奖二皇兄。”
听了凤鸢的话,凤淅川好似才想起来凤明珩还跪在那里:“起来吧。”
凤鸢侧过脸,看向凤明珩:“二皇兄的棋艺最是精湛,不如你来陪父皇下一局棋?”
“你倒是会推诿,朕让你陪朕下棋,你把惠王推出来。他一个武将,哪有时间研究棋艺?”
“二皇兄虽是武将,却也是曾经名动京城的翩翩公子,不知有多少闺中女子惦记着呢。”
在凤淅川所有的皇子中,凤明珩的外貌无疑是最出众的。
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贵气与优雅并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受到瞩目的存在。
光是看他的外表,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
多年的边境生活,好像从未在凤明珩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此时,站在凤淅川和凤鸢面前的他,一如当年离开京城的温谦公子,不曾有任何变化。
面对着凤淅川明显的冷落,凤明珩依旧是眼含笑意:“儿臣离开京城许久,没有在父皇身边尽孝,能陪父皇下一局棋,为父皇解闷也是好的。”
凤淅川打量着凤明珩,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既然这样,那就跟朕下一局棋,朕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退步。”
凤鸢让开了位置,凤明珩坐了下来。
凤鸢与凤淅川下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凤淅川单方面的进攻,凤鸢一直在守,当然,到最后也是守不住的,赢家永远是凤淅川。
凤明珩的棋风与凤鸢完全不同,从他下棋时进攻的激烈程度就能看出他确实一个杀伐果断的武将。
凤鸢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一边看着棋盘之上瞬息万变的局势,感叹了一句:“父皇,您和二皇兄下棋,才算是有来有回地交手。看来儿臣以后要跟二皇兄学习学习棋艺,不然也没脸陪您下棋了。”
“这论起棋艺来,你不知要被多少人甩下一大截,可朕就是喜欢跟你下棋,毕竟跟你下棋最放松,你心思简单,好懂。”
凤淅川是在说凤鸢,可他抬眸看了一眼凤明珩。
凤明珩注意到了凤淅川视线的变化,原本准备落子的手移了个位置。
看着凤明珩落下的这一子,凤淅川直接将手中的棋子抛回了祺盒里:“不下了,没意思。”
凤明珩面带歉意地说道:“是儿臣的错。”
“跟你们下棋,不尽兴,你们总是让着朕,是觉得朕输不起吗?”
凤明珩还在想如何回答的时候,凤鸢就开口了:“那儿臣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说,跟您下棋时是故意让您的?”
凤淅川抬手拍了一下凤鸢的眉心:“就你那臭棋篓子的水平还让着朕,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难怪父皇喜欢跟儿臣下棋,是因为论实力,您也只能下赢儿臣了。”
凤鸢刚说完,凤明珩有些不赞同地开口:“昭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管我们的棋艺有多好,都是比不过父皇的,毕竟我们的棋艺也算是父皇传授的。”
“还得是二皇兄文武双全,武能安邦定国,文能哄的父皇开开心心的。”
凤明珩自然是听出了凤鸢的揶揄之意:“昭懿,你大婚之时皇兄不在京城,今日特意将新婚贺礼带进宫交给你。
这其他的贺礼算不上多么的珍稀,唯有一尊送子观音像是皇兄亲自从庙里请回来的,虽然算不上贵重,但寄托着皇兄对你和驸马的祝愿。”
京中谁人不知,凤鸢的驸马江遇是个宦官。
凤明珩送这么一尊观音像,就是在明晃晃地嘲讽凤鸢。
“皇兄刚回京城,可能对京中的消息还不算了解,皇妹的驸马是夜寂司的督主江遇,这送子观音像是用不上了,对于皇兄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听凤鸢提到凤明珩对京中的消息不了解,凤淅川的神情不由地暗了几分:“朕听闻西戎有一种独特的安神草,效果很好,此次你可有带回来?”
凤明珩点了点头:“此次西戎使臣前来求和,带来了不少进贡之物,安神草也在其中。”
“昭懿前几日在京中最大的戏园子净秋园遇刺,受到了惊吓,想必安神草对她是极有用的,等会儿给她送些过去。”
凤淅川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他想要看看凤明珩的反应。
凤明珩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还是父皇想的周到。”
凤鸢不无遗憾地感叹道:“就是可惜了净秋园那么好的戏园子,儿臣若是那净秋园的班主,肯定气死了,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才将净秋园经营到现在的规模,一夕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从知道净秋园毁了的时候,凤明珩的心就在滴血。
此刻,凤鸢说的话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做出关心凤鸢的样子:“昭懿平安无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么好的戏园子没了,儿臣以后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听戏了。”
凤淅川瞥了凤鸢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京中那么多戏园子,还没个你能去的地方了?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成婚了,别总是往外跑,实在不行,就在府里养一个戏班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凤鸢突然看了一眼凤明珩。
凤明珩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父皇,儿臣比二皇兄年纪小,都已经成婚了,二皇兄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婚事。您是不是也该给二皇兄赐一桩婚事了?
那送子观音像儿臣是用不上了,但这样一来二皇兄就可以自己留着用了,也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