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时,皇宫里,宫人们早已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
今日在紫宸殿伺候的宫人,尤为小心谨慎。
在乾元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大公公原福对宫人们更是耳提面命,生怕他们不小心触怒了乾元帝。
原福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凤鸢进宫还得有一段时间。
他又回头看了眼内殿,眼底划过一抹忧虑。
“福公公,父皇起身了吗?”
凤鸢的声音突然响起,原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冲进来的凤鸢,连忙迎了上去:“小祖宗唉,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福公公,你也别跟本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本宫,父皇在不在里面?”
眼看着凤鸢一副要往里冲的架势,原福没有隐瞒,提醒道:“皇后娘娘昨儿个晚上来见了皇上,现在还没有离开呢,刚才已经有宫人进去伺候起身了。”
“她又来父皇面前挑唆!”凤鸢加快步伐,直直地冲往内殿,原福没有跟上,在后面劝道:“公主,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惹皇上生气啊……”
“公公放心,公主自有分寸。”
听到江遇在身后响起,原福才发现,他也跟过来了。
“督主,公主性子急,您怎么也不劝着点?”
看着原福着急的样子,江遇缓声道:“福公公这是关心则乱,公主才是此次大婚受害的人。”
听着江遇的话,原福叹息了一声。
内殿中,皇后魏枝正在伺候凤淅川更衣:“皇上,臣妾知道您素来疼爱昭懿,但昭懿这次大婚着实荒唐了些,您若是再这样纵容她,只怕会让天下臣民看尽了笑话。”
凤淅川面容冷峻严肃,并没有回应皇后的话。
皇后继续温声说道:“皇上,昭懿此次确实是冲动了,关乎终身大事,她再怎么样胡闹,也应该先来跟你请示一下,如此擅作主张,怕是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这番话说的凤淅川有些动摇,他正欲开口,就听到了凤鸢委屈声音:“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凤鸢出入紫宸殿向来是如若无人,今天自然也没有宫人敢拦着。
看到凤鸢,凤淅川脸上的严肃之意顿时消失,立刻变成了关心:“怎么了这是,今天来的这么早?”
凤鸢全当没有看到站在凤淅川身边的魏枝,只是看着凤淅川,眼泪含在眼眶里:“父皇,都怪凤明弈举荐的那个裴延柯,让儿臣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这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儿臣逼迫他裴延柯抛妻弃子另娶呢,儿臣的名声都没有了。”
若凤鸢此刻是来质问,凤淅川刚刚被魏枝挑起来的怒意还会发作起来。
可凤鸢从未如此在凤淅川面前示弱过。
往日里最是张扬恣意的昭懿公主,现在露出了最为脆弱的一面,凤淅川的心中只剩下了心疼和怜惜。
“这件事不怪你,你处置的好。如今裴延柯在夜寂司,江遇不会让他好过的,你尽可解气。”
“杀了裴延柯儿臣也难以解气,父皇,大皇兄如此识人不清,若非他的原配带着孩子拦街告状,儿臣就要被裴延柯祸害一生了,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轻拿轻放。”
凤鸢一边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落,直看的凤淅川脸上满是焦急。
“昭懿,你别哭,父皇一定给你做主,对恭王严惩不贷!”
在旁边听着的魏枝急了,立刻为凤明弈开脱:“皇上,裴延柯有心隐瞒,弈儿也是被他蒙蔽了。”
“父皇,儿臣并非皇后亲生,又是您亲自抚养长大的,与皇后之间确实没有多少母女情义。
可她是中宫皇后,理当保持公正,对您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可她现在就是偏袒她的亲子,若儿臣也是皇后亲生,皇后当真会用蒙蔽二字一语带过吗?
正因为儿臣非皇后所出,所以她才毫不心疼儿臣昨日经历,还在父皇面前出言挑唆。
儿臣的生母已经不在,如若父皇不心疼儿臣,只听信皇后之言,那儿臣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也还了父皇清净……”
站在旁边的魏枝已经有些傻眼了,这凤鸢往日里说话做事可以称得上是目中无人,今天怎么还学会卖惨了?
“皇上,臣妾绝无挑唆之意,只是担心昭懿选了江遇为驸马,耽误了自己的一生,这才出言劝了几句。”
“儿臣选江遇就是耽误一生,那裴延柯当儿臣的驸马,儿臣岂不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完了吗?”
凤淅川拉着凤鸢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让宫人拿来湿帕子给凤鸢擦眼泪:“莫哭了,你这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
凤鸢用湿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红着眼睛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本想着昨日就进宫来找您,可那么多的人都在等着看儿臣的笑话,儿臣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如意。
没成想一大早过来,就听到皇后跟您说那些话,儿臣如何能不委屈?”
闻言,凤淅川瞪了一眼魏枝:“皇后,你方才说的话太过伤人,昭懿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魏枝眼睛都不由地睁大了几分。
自己受了凤鸢这么多年的委屈,皇上就一点看不见?
“皇上,裴延柯的事情可以后面再做定夺,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江督主,总不能真的让江督主当昭懿的驸马吧,毕竟江督主身体残缺……”
魏枝这话说的隐晦,在场的人心里都懂。
凤淅川听了之后,微微皱眉:“昭懿,皇后这话说的不错,江遇到底只是个宦官,就算是你想要另换驸马,京城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为什么要选他呢,这不是胡闹吗?”
“京城的青年才俊是多,那父皇你给儿臣找一个比江遇长得还要好看的,儿臣就把他也收入府中。”
“公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魏枝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这般荒唐,难道不是落人口舌吗?”
“姑姑终身未嫁,府中的男宠比起父皇的妃嫔,只多不少,儿臣为何不能?”
凤鸢口中的姑姑,是凤淅川的亲妹妹,长公主凤拂音。
听凤鸢提起凤拂音,凤淅川有些无奈:“你就不能学学好的?”
“我看姑姑日子过的挺舒心的,哪里不好了?”
凤淅川有些无言以对。
魏枝见凤淅川又动摇了,立刻开劝:“皇上,已经有了一个长公主,若是昭懿公主再这样,您让百姓们如何看待皇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