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绿瓦黄檐角,十二仙人坐青云。
无事闲来终无事,逍遥王府最逍遥。」
四句小诗,刻在四块娇黄木板之上,听起来随意了一些,但仔细品味一番,嘿!还有点滋味。
王府,即是王爷府邸,历史上最近所谓的就是清朝皇帝的兄弟,就封这名称,近点的封个亲王,以后世袭罔替,不近的呢,也有办法,封个郡王,但这帽子就可能不能够往下传了,所以这亲王有的也称作铁帽子王,铁做的帽子,杠杠的!
当然,王府也有可能是姓王的显贵人家的府邸,王家府邸,简称“王府”,王姓大姓人多,自然有机会阔绰的也就不少。
当然,这两个由头兼具的也不是没有,北京城里别的不多,四合院多,而这四合院也是内有乾坤。
王家大宅,在北京城的一个静寂角落,是一个超大型的豪华四合院,占地一千二百平方米,依旧是保留着几百年前四九城里的那番风貌,不为别的,因为这个院落,正是一位没落王孙的最后归处。
说起来,王家大宅本不姓王,而是姓那个在历史上曾经最为显赫的姓氏,最后一个王朝的余晖斜斜的就照在了这片宁静祥和的地方,一位曾经的王孙贵胄从城外来了,却进不得那座城,他已然不是他们这个姓氏的成员,只留了那个姓,却没了身份,只好在那座紫禁城外找了个去处,这一呆就是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到死都没能进那座城。
他唯一的好友祭奠了他,也就尊崇他生前的遗愿,留在了这处府邸,替他守着这他一辈子都喜欢的“寻常日子”,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来。
所以,这宅子就从“王府”变为了“王府”,一直到了今天……
早上八点,当不知哪个院落里那一声吊嗓子的尖利声音响起,这处府邸的一天就开始了。
各处院落的主人纷纷从床上醒来,带着各不相同的表情姿态,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开始了各自今天一天的“嬉笑怒骂”。
唱戏的,变戏法的,捏糖人的,扛麻包的,做早点的,林林总总得有十几个行当,就连“高买”都有,不过是传下手艺,只做表演用途,不用于窃盗之事,他们这帮人每个月都有工资的,还不低!
在最靠里面的两进院子,是主人家住的,简而言之,这两处院子姓王,是给前面这些个院子里的人们发工钱的老板,而前面这些个院子的人,是给主人表演的演员,但是,演员是演员不假,可是一辈辈从那个时候传下来的,师傅带徒弟,徒弟学本事,一辈走了一辈接着,住在这院落里,这几百年来还没断过。
王家本代家主是已经八十九岁高龄的王净斋老爷子,他在二十几年前才从自己母亲王楠芩老太夫人手里接过家主的重担,那年王老夫人正好一百岁,净斋老爷子是她最小的儿子。
坊间传闻,这王家大宅里有长寿秘方,好像这家人不管是谁,普遍都能朝着百岁老人努力,而且明明是**十岁的老人了,看起来就跟五六十岁一般,能跑能跳,吃嘛嘛香,但最后呢,还基本上都是自然死亡,寿终正寝。
于是在这四九城里,从一百年前就流传着这么个故事,王家祖先和医圣孙思邈有往来,从唐朝以来就一直有个方子,不染疾病,能阻邪祟,传的最邪乎的都说他们不是人了,是人龙混血,有龙王爷的血脉,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到了今天还是不为人所知。
门扉开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从红砖青瓦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清晨的太阳,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就甩动着胳膊,朝着偏房走了过去。
偏房门口,一个同样很老的老人正在门口的躺椅上静静躺着,戴了副茶色的墨镜,正晃晃悠悠的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怡然自得。
没戴墨镜的老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另一位老人的身边,孩子气的偷偷笑了笑,就要伸手把他的茶色墨镜给摘了,结果他才刚刚伸出手指,就听到了一声响亮咳嗽声。
“咳,王小狗儿,你又想偷袭老子,狗爪子不想要了?!?不想要了我就给你剁了,省的你整天贱不漏搜的伸出来!”
“嘿嘿,老废物,你没睡着啊?!玛德,差点吓我一跳!你没睡着起来活动一下啊?躺着在这装乌龟啊??!怎么?!你也想混个千年的岁数啊?!嘿嘿,我看你有门!你像!!!”
偷袭不成的老人莞尔一笑,收回了手掌,嘴上却不饶人,一通直接把另一位老人数落成了老乌龟,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晃着脑袋吐舌头,看着完全没有一位长者应有的气度,倒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幼稚……”墨镜老人轻哼一声。
“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老废物!老废物!”幼稚老人蹦跳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墨镜老人不再回应,继续在那把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旧躺椅上摇啊摇,完全对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无语了。
幼稚老人也不再出声,他的声音本意就是和自己的老哥们斗个嘴解个闷,现在他不说话了,那再数落他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又真不敢去偷他墨镜,这老家伙是真敢拔刀砍人的主儿!自己就算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躲掉那第一刀,万一那老废物他不讲武德,直接叠三刀,那自己不就真得留下点什么了吗?!!为了个墨镜逗闷子不值当的留下根手指头!
跑跳着躺在另一把同样斑驳的躺椅上,他也不再出声,静静的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流云,嘴角带着一抹童真的笑容。
一左一右,中间是门,这二位老人躺在两把躺椅上,就好像是过年时候贴在大门外面的门神似的,守卫着这一片天地的所有人。
一个长髯飘飘,不怒自威。
一个光头明亮,笑容慈祥。
他们真的已经很老了,老的现在他们所处的圈子里已经没人认识他们了,认识他们的大多已经进了坟冢,随着那些前尘往事都一起消逝不见了。
所以,也就没有人还记得那场五十二年前在午门外的一对二的大战了……
也对,那三个人都是旧时代的留存了。
如今的他们……
长孙无为,八十八岁,言灵偃月,血统超A级。
王净斋,八十五岁,言灵笑佛,血统超A级。
希尔伯特·让,昂热,一百四十六岁,言灵时间零,血统超A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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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么又开始唱了?!烦不烦啊?!吵得人睡不着觉啊!!!”
雕花的黄花梨绣床之上,一道身影此时正捂着脑袋,把自己一头乱发埋在被子里,不满的在床上打滚。
可是不管她是怎么阻隔声音,那些咿咿呀呀的长调还是不断的从屋外传进来,打搅着她的清梦。
忍受不了的她,只能把自己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伸手在自己枕头边一通乱摸,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之后,睡眼惺忪的看着时间。
“八点零六,果不其然,又是这么早的时间!!!”她双手气愤的拍床板。
她昨晚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片,直到半夜三点多才津津有味的看完睡觉,结果呢,现在刚刚过了八点才六分钟啊,这麻烦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啊!!!
“我要睡觉!!!!”
咬牙切齿的“无能狂怒”一番,她终于是让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梳妆打扮的她,“披头散发”的像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贞子”,你还别说,这满脸怨念倒是真合适嘿!
就这样,王家大小姐王燕舞被迫开始了她的“新一天”……
没好气的用嘴巴吹了吹散落在自己脸上的散碎头发,她裹着被子,光着脚丫就这样爬下了床,既然她睡不着,那其他人也得陪着她一起醒着!!!!
打开房门,阳光一下子就涌进了房间,有点刺眼,但她还是大步迈过门槛,冲着对面的那两个老头就快步走了过去。
三步并做两步,王燕舞就来到了右边的那个光头老人的面前,从被子里伸出手掌,就是狠狠地冲着他的大光头拍了下去。
“爷爷!早上好!”王燕舞一边拍一边还冲爷爷打了个招呼。“您昨晚睡得好吗?!!”
“哎呦!疼!小宝贝!小乖乖!你打爷爷脑袋干什么啊?!”王净斋老人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吸凉气。
“爷爷,你不懂,这叫起床气!不发火不行!”王燕舞又是一巴掌拍下。
“哎呦呵!宝贝你别打了,爷爷年纪大了,可受不住你这几下子!”
“呵呵,爷爷,你练的是铁头功,我就算是拿板砖楔你,你都一点没有事!这几巴掌算什么?!!小意思嘛!!”王燕舞又趁机给了自己爷爷两巴掌。
“不是,乖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不能平白无故的打爷爷啊?!总得有个理由啊?!!”王净斋老人一脸懵逼。
“有人唱戏!”王燕舞甩了一巴掌。
“啊?”
“有人翻跟头!”又是一巴掌。
“欸?”
“还有人炸油炸糕,还吆喝!”
“这怎么两下啊?!”
“大果子麻花油~炸糕~~~!三个吃食!我还少给您一下呢!”她又补了一下。
“嘿,这声音真脆生嘿!”
一旁的长孙无为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把脸上茶色墨镜用手指一挑,眯着眼睛就在那里幸灾乐祸,刚刚自己从他王狗子那里吃的气都出了!这叫一个痛快!!!
“嘿!你个老废物!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活该你孙女不来看你,嘿嘿,我孙女虽然打我,每个月还来一趟呢!但是打是亲骂是爱,感情深了拿脚踹,我这是老年的幸福!!!羡慕去吧你!”
王净斋挨着打,嘴里还不饶人,冲着老伙计就是一通嘲讽,哪壶不开提哪壶,主打一个扎心窝子。
“你!”
长孙无为终于是罕见的动了怒,看样子这王老爷子的话确实实实在在的给了他一个“暴击”,他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眼神微眯,目光颇为不善。
“嘿嘿,老废物没人疼!”王老爷子继续呛火。
“你再说一遍!王小狗子!!我今天非要你再见识见识我的‘清风邀月’!!!”
“嘿嘿,老废物,我的‘白塔护佛’也不是你能破的了的!”
一时间,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都是站起身来,相对而视,就要大打出手。
“不是,您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打架呢?!!!”
王燕舞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的看着两个“老顽童”,明明都是混血种里的天花板了,结果因为斗个嘴就要单挑?!传出去让那位昂热校长听说了,多丢人啊?!!
“有本事你们俩再去找昂热校长打一架啊!!跟自己人打架多丢人啊?!!”王燕舞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当年两兄弟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正当年,结果打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前辈”,还被人家给收拾了,也就撑了五六十招,后来人家昂热校长主动说是打了个平手,要不然,你俩这几十年的威名就变成笑话了!!!
不过,也还说得过去,毕竟这俩是一个一个上的,单挑输给了昂热校长还是有点虽败犹荣的滋味的,磨练了七八十年的时间零可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果然,听完了王燕舞的话,二人很有默契的都愣在了原地,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涌上了一抹不自然的尴尬。
“好了,我去洗澡换衣服,你们俩要打就打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叫流连姐来给你们处理,看看你们有没有脸!!!”
转身,王燕舞裹着被子就走进了一处偏房,那里正是浴室的所在,只留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不如……咱俩象征性的打一架?”王净斋试探着开口。
“打个屁的打?!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长孙无为撇了撇嘴。
“我这是为你好,咱俩打一架,你孙女不就来看你了?!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和她见面了吗?!”
“什么馊主意?!我告诉你,我家流连现在可是中国分部的负责人,哪有时间为了我分心呢?!我告诉你,不许打扰我孙女啊!她已经很忙碌了,你和我当年不也是这样嘛,人忙点好啊!行了,躺下晒太阳吧!把你那一肚子坏水收一收!”
老人摆了摆手,随即就再次躺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戴上了墨镜,继续优哉游哉。
他静静的看着天空,嘴角微微抿了抿,还是流露出了一抹隐藏不住的思念,就这样挂在嘴角。
而在十几公里之外的马路上,一辆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Vanquish跑车在公路上疾驰,目的地正是这里。
驾驶它的是一位银白色头发的帅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