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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到底是什么情况。”皇帝指着跪在温答应遗体旁嘤嘤哭泣的柳芽和绿芽。
“回禀皇上...”柳芽抽泣着,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芙蓉面,
“这几日天渐热,小主怕热,御湖边又凉风习习很是宜人,小主无事便会来御湖边走走,有时见着湖里红鱼可爱,便就想着玩闹玩闹...”
柳芽说着哭的愈发伤心,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谁知今日,小主一个没站稳,便往湖里跌进去了。奴婢稍许会水,已是立时跟了下去,想要救下小主,可小主水中慌乱,奴婢气力又小,怎么也没法把小主拉上来,若不是侍卫嬷嬷来得及时,奴婢怕也呜呜呜.....”
柳芽哭的一抽一抽的,发丝凌乱的搭在脸上,却一点不显丑态,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依稀描绘出姣好的轮廓。
看的皇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思绪有两分不合时宜的游离。
绿芽抖着声音附和,“回禀皇上,就...就如柳芽说的一致,奴婢不会水,是奴婢去叫的嬷嬷和侍卫。”
绿芽回话的空档,柳芽哭的仿佛要厥过去,突然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湖水方向,眼里透出决绝,
“呜呜呜小主,照顾不好小主,奴婢...奴婢不若跟着小主去了!”
柳芽哭叫着起身就要投湖,皇帝眼神一凛,怒喝道:“拦住她!”
管事太监原就跪在靠近御湖方向,见此情景手脚飞快起身,将柳芽往一边撞去,柳芽踉跄退两步,软软的倒在了正好上前的皇帝怀里,眼睛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倒是个忠仆。”皇帝轻叹一声,眼里有了怜惜,“就封了官女子让她住温氏原来的地儿吧。”
好家伙!夸赞人家忠仆,转头将人收为己用是吧?
安陵容面无表情在心里鼓掌,本还想赞一句好戏,现在只能赞叹一句:
皇帝,不愧是你啊!
周围不乏面色不好看的嫔妃。
本以为温氏没了,该少一个竞争对手了,毕竟温氏最近的宠爱确实令人侧目,温氏对着人又是那副恶心样子,满宫怕是没几个愿意见着温氏好的。
结果温氏没了,她的贴身宫女踩着主子上位了。
若是所有宫女都这般,她们这主子还当不当了?
可皇帝出口太快,根本没有机会阻止。
现下嫔妃们面面相觑,都忖度着看谁先开这个口。
安陵容直接了当的把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有规劝皇帝的责任。
皇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思虑再三,皇后还是开口:
“如此忠仆,皇上起了惜才之心,但官女子到底是低了些,不若封这柳芽为女史,服侍于臣妾宫中吧。”
皇后将皇帝的色心歪曲成惜才之心,又让这女史在自己宫里伺候,若是皇帝有意,自是可以来景仁宫寻她。
皇帝其实冲动开口后就后悔了,他可以以很多理由将这柳芽纳入后宫,唯独不能在这种时候,在她主子刚没了的时候。
影响不好。
也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英明神武。
皇后这番话正好给了他台阶下。
“是低了点,那就依了皇后,封她为女史吧。”皇帝点头,又看着温氏遗体颇为叹息的说道:“追封温氏为贵人,好生安葬了吧。”
热闹看完了,安陵容和沈眉庄结伴去了钟粹宫,准备好好给甄嬛讲讲这出闹剧。
“皇上真是越发没有章法了。”沈眉庄摇头,一副看不过去的样子。
“那个叫柳芽的,看着有些厉害。”安陵容随意道,倒是看着不像华妃的人。
不过无所谓,恶心人的温氏没了,安陵容觉得空气都新鲜了,眼角眉梢都透着快意。
她本就是个喜欢动的性子,每日里总要出门走一走,前阵子温氏是真的恶心的她不想出门。
“厉害是厉害,心思却不用在正道上,皇上都这个年纪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做什么巴巴的往上扑?”甄嬛颇有些腻味,
“早先还觉得皇上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我这双招子,真是该洗洗了。”
“咱们这皇上啊,可装的很。”安陵容捂嘴轻笑。
皇帝这个年纪,正是爱装的时候。
华妃借着抱病将手里的事大部分撂给皇后之后,没几天皇帝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了。
皇后不是没有私房,可要让她把私房用在后宫之中...她就有些不愿意了...最多贴补一点皇帝。
但皇后的贴补怎么比得上华妃财大气粗呢?
皇帝颇有些不舒坦,他又不能直接问皇后怎么回事,这显得他沉迷外物享受,皇帝自来是节俭人设。
他只能旁敲侧击,但皇后如何不了解皇帝呢?
可她也知道,这一贴补就是无底洞,她虽然爱重皇帝,却也不愿意这么无休止的贴补。
乌拉那拉家的收入可不算多,哪怕皇后愿意她也贴补不了多久。
皇后只能借着最近宫里大额开销多搪塞过去。
多年不曾管账,皇后虽有底子,宫中账目也不乱,可账上银钱对不上,这公中有些入不敷出。
也不是账上真的缺银子,而是以宫内目前这个花销,再扣去些大额开销,到月底就真该缺银子了。
华妃到底是怎么平的账?总不能一直自己贴钱吧?
皇后这会子真有些焦头烂额,又要平衡账务,又盯着甄嬛的胎,还想着给沈眉庄和安陵容找点不痛快,一报侍疾之仇怨,一时之间忙的头不沾地。
又一日,翻着敬事房的记档,皇后目光扫过殿内坐着的这些人。
自温氏没了以后,皇上只去过钟粹宫和翊坤宫,钟粹宫的莞嫔又不能侍寝,淳常在也只偶尔勾的皇上去,这些时日几乎就是华妃独宠。
皇后不禁有些感叹,皇上顾忌流言风语,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见那柳芽。
也好,自己再调教调教...调教个屁,这么些天了,那柳芽蠢的跟猪一样,当初看着那么机灵...难道还是真情流露不成?
皇后眼角余光瞥过恭顺候着的柳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皇后万万没想到,柳芽哪里是真蠢,她装的!
包括那会子晕倒在皇帝怀里也是装的。
柳芽想要前程,早前动了关系来温氏身边,以为温氏得宠,届时说不得能有自己一番造化。
可温氏暴戾,不顺心就要罚她们,她是贴身大宫女,罚的尤甚。
她和绿芽私底下没少抱怨温氏。
她知道温氏坠湖十有**和绿芽脱不了干系,当时湖边只有温氏绿芽和自己三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绿芽做这事,自己也受益啊,还不用自己动手。
柳芽心安理得的踩着温氏试图上位。
成为后妃不得不说是个好前程,但...皇帝这岁数当自己爹都嫌年纪大了。
要是真封的官女子,自己多少要努力一把,但这不是封的女史吗?
女史已经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女官品级了。
既然做了女官,那她还勾搭皇帝做什么?
等到了岁数放出去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好吗?
宫里头出去的女史,外头可是香饽饽。
后妃看着光鲜不用伺候人,但早前的余氏,现在已经是一捧灰了,现在这温氏做了答应之后又才活了多久?
绿芽敢对主子动手还不怕自己揭发,肯定身后是有人的!
皇后娘娘最近调教她,那心思也没瞒着。
但女官的康庄大道已经在脚下了,她何必走后妃那条要命的小道呢?
是以不管皇后怎么教,她都是一副奴婢愚钝的样子。
反正我听不懂!
皇上亲口盖章的忠仆,皇后娘娘怎么也不能亏了自己。
柳芽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