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回到梁瑜的病房时,梁瑜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叶枫没有进去打扰,只是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注视着梁瑜。他不知道梁瑜现在想不想见他,他怕自己的出现会让梁瑜又一次情绪激动。
叶枫在门外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梁瑜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叶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出乎叶枫意料的是,梁瑜没有哭闹,一直到叶枫走到病床前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说话。
见梁瑜没阻止,叶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梁瑜似乎不想说话。
叶枫沉默,被梁瑜直视着,他有些心虚的偏过了视线,直到好像重新鼓足了勇气,才回过头来面对梁瑜。
“小鱼儿,对不起……”
简单的对不起,却像是无比大的刺激,让梁瑜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叶枫顿时有些后悔,想伸手替梁瑜擦去泪水,却被她偏头躲过了。
叶枫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
悻悻的收回手,叶枫原本要说的话也止住了。梁瑜偏过头去之后,再也没有转回来,一言不发。
叶枫识趣的没有强求,安静的看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铃声划破了气氛里的宁静。
叶枫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还是老婆,神情有一丝的错乱。
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叶枫立刻接起了电话。
“程总。”
电话那头有一刻的沉默,随后传出声音。
“来接我,现在!”
紧接着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叶枫将手机拿开,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起身对梁瑜说道:“先养好身体,才能找我算账。”
顿了顿,叶枫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梁瑜没有任何反应,叶枫也没办法,抬脚走了出去。
驱车赶往原本和程露的家里,路线无比熟悉,可是那里现在不是他的家了,明天,他就要和程露离婚了。
车速越来越快,医院离程露家不算近,担心程露有急事,叶枫慢不下来。
记忆里,程露很少夜间出门,每次夜里出门都是有急事,也是他陪着她去处理所有事情。
叶枫很快又回到了程露家门口,给程露打了电话,很快程露出现在叶枫面前,和叶枫不同,程露已经换了一身常服,似乎还换了妆容。
不像是有急事,倒是像约了人见面。
她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叶枫内心五味杂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程露在他的面前和别人约会,对他来说还是有点残忍了。
叶枫将程露迎了上车,随后询问了地址。
程露报了地址,叶枫便开了车,那个地方叶枫知道,是一个挺有格调的咖啡厅。
晚上喝咖啡?叶枫搞不懂,如果是约会,倒也合理,但是他们这个年纪不是十几岁的小情侣了,真的有必要吗?
这次程露坐在后排闭眼一言不发,好像是在生气。
叶枫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也闭口不言。
程露确实很生气,因为叶枫在电话里的那句“程总”。
程总?呵呵,男人真是够绝情,这么快就能把身份转变过来,不由得让程露内心恨意更浓。
原本她只是想让叶枫过来接她,想见他也好,阻止他离开也好,无论什么理由都好。
程露的内心其实很纠结的,她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其实还放不下这段感情,只能用这种折磨对方又折磨自己的方式,来让自己逐渐免疫对叶枫的情感。
在程露看来,她是假装狠心决绝,而叶枫是真的狠心。
所以当她听到叶枫叫她程总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既气愤叶枫的绝情,又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叶枫也没叫错。
可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也许等到叶枫叫自己程总时自己不会再起任何波澜,就意味着这段感情从此放下了。
现在,程露不想说话,特别是面对叶枫的时候,她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溢。
车子很快来到目的地,程露没等叶枫来为她开门就径直下了车。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走。”程露丢下一句话便进去了。
叶枫驻足望了片刻,程露的背影消失,他才重新上车。
叶枫内心其实很不好受,但是他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现在不是丈夫的身份了,所以程露的私事不该过问。
叶枫并不是不知道程露的用意,留自己在身边无非是想困住自己,他相信程露知道,以他叶枫的能力,三百万也好,五百万也罢,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快就能赚回来,他他有这个自信。
然而程露要他在身边做助理,无疑是困住他的时间,让他没办法去赚钱还她,靠那点助理工资,要还完五百万谈何容易?
可是叶枫没有辩驳,正如程露所说,这是他欠她的,所以他没有反对的资格。
即使没有这样的理由,就凭程露曾经救了梁瑜一命,就足以让叶枫当牛做马了,毕竟以当时的情形,叶枫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或许程露再晚一点出现,叶枫就会迫于给梁瑜赚治疗费而出现在各种来钱快的工作岗位上,至于被人打骂羞辱,估计都是家常便饭。
相比今天那小小的为难一下,叶枫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有些时候,一旦被拖入泥潭,人是很难自救的。当时的叶枫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为了钱不断降低姿态,而别人也会不断压榨他,可是梁瑜的医药费对于普通人来说,尽管使劲全力也依然是个无底洞。
而救出叶枫的人就是程露,她不仅救了梁瑜一命,更是让他避免了落入泥潭之中。
重重点叹了口气,叶枫还是发动了汽车离开,虽然担心程露的安全,但是程露叫他先走,大概率是不想他的存在影响到她的约会。
叶枫识趣的离开了。
咖啡厅里,古典音乐悠扬绵长,程露坐在卡座上,望着对面人,轻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缓缓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