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书文简单唠了唠,教皇就走到了大祭司身边。
“今天那批信徒怎么样了?选好谁有资格参加守墓人遴选仪式了吗?”
候选人推举是教皇和布道使负责的,毕竟他们两个负责在普世传教布道,最容易挑选信仰虔诚的人来参加守墓人遴选的仪式。
“容我看看。”大祭司从宽大的佛袍袖子里掏出一个水晶球,里面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这是在1958年用世界树的树脂做出来的炼金道具,可以联通世界树的力量从性格、天份等诸多方面挑选离神更近的人,在世界树的判断里离神座越近,那么唤醒圣骸的可能越高,也越有资格参加守墓人的遴选。
今天教皇进入埋骨地这条尼伯龙根和布道使吵架的同时也带来了几位精挑细选的信徒,那几个20多岁的年轻人如今就在隔壁的祈祷室里诵读福音。
在过去40年里他们一直在重复这件事情——带着候选人来到这里,然后再带来下一批候选人。
靠人类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对抗尼德霍格、对抗诸神黄昏的,无论这个人是S级混血种还是植入了公爵的龙骨十字,埋骨地唯一的希望就是圣骸、就是圣骸所代表的父神。
“哟……今天的光异常地亮呢……”随着大祭司启动这颗水晶球,它从最中心逐渐亮起光来,而大祭司的眼睛也随着那道光的壮大而愈发明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光吸引了过去,哪怕是不知道这道光意味着什么的杨闻念,他被李书文拉着手走到了大祭司身前,仰头去看这颗水晶球,想从水晶球里被光照的透亮的雾里看清楚些什么。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到这么强烈的光了?”李书文问,他常年在外清理龙族、死侍、混血种,很少参与这种仪式,不是很清楚这种亮度代表什么,他只知道比他见过的那几十几百次都要亮。
“几年?或者几十年?”大祭司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呆滞了,“我怎么觉得这是40年来最亮的一次?”
“雾要散了,要选出来那个离神最近的人了……他是谁……是……怎么会?”
偌大的石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明明应该是个热烈欢呼的时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某人忍受不了喊出声来。
“喂喂?你们在搞什么?都高兴死了吗?”守夜人在移动电话里大呼小叫,“40年里最亮的光到底是谁啊?你们告诉我啊?”
“我就不该在卡塞尔学院的钟楼里用电话和你们开会,你们别吊老子胃口啊?作为一个炼金术师,我对那个最有可能完成我构建的炼金仪式、唤醒圣骸的人超级感兴趣的好不好?”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针落可闻的安静。
只有杨闻念抬起小手,指着那颗水晶球,“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颗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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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搞错了?”李书文声音很干,但是音量很大,似乎音量越大越能说明搞错了。
“只要和尚他没拿错水晶球就不会搞错。”教皇看着那个被大祭司放在桌上的水晶球,雾气散尽之后里面只留下了小孩子纯真的面庞。
“这是世界树的判断,不是你我的判断,世界树认为他是一定范围内距离神座最近的生命。”
“那你呢?你读了几十年的《圣经》不应该更近吗?”李书文指着教皇,他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你已经把仪式的规则都忘掉了吗?”教皇很耐心地和他解释,“守夜人的仪式是模仿的龙骨植入仪式,用身躯和灵魂与圣骸共鸣,成功的人会唤醒圣骸,所以已经植入了龙骨的人是没法参与这个仪式的。”
“我在40年代就植入龙骨了,我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仪式,也当然不会被选中,你和布道使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优秀的年轻人来参与仪式,因为你我这样的中年人、老年人身体里都有几根龙骨在,我们没资格共鸣圣骸。”
教皇走近拍了拍李书文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
“但什么?”李书文甩开教皇的手,“但我应该让闻念去参加你们那个死亡率99.99%的仪式?让一个5岁的孩子去尝试之前一万多个成年人都失败了的挑战?”
“不是你让也不是我让。”教皇看着李书文的背影说,“这是世界树的选择,我们称之为命运。”
“命运?又是这该死的命运?上一任守墓人死前就是这么说的!那我们这40年里死去的那些年轻人也都是命运的选择吗?命运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老和尚你说话啊?”李书文急冲冲跑到大祭司身前,“一定是弄错了!他才五岁,别说对神明的信仰了,他连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背!他怎么可能比那几个信徒离父神更近?”
大祭司说,“我没有拿错水晶球,我们当初用世界树的树脂只制作了这一个。”
“你也想把闻念送去陪圣骸做一场醒不来的梦?他只是个孩子!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就被狼咬死了,他已经很可怜了!这该死的命运能不能放过他?!”
“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大祭司面无表情,但是僧人的光头和戒疤让他自带一层悲天悯人的光环,“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所触发的那道光确实是这40年来最亮的,他是我们等了40年等来最值得依赖的那束希望。”
“尽管他还很小,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压到了他的肩上。”
“他是最有可能的守墓人,他是最有可能唤醒圣骸、带领我们度过诸神黄昏的那个人。”
“没有别的可能了吗?”李书文在大祭司的椅子上缓缓坐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知道的。”大祭司走到李书文面前,追着他躲闪的视线与他对视。
“第479任执剑使。”
李书文脸上的皱纹在抽动,他很明显想说些什么,但在大祭司平静的目光对视中败下阵来。
“我不能替他做决定……让他选择吧,他的命运让他自己选择吧……”
听到这话后,大祭司和教皇便不再犹豫,一起朝着侧面的石门走去。
“如果早知道这样,你还会带他来吗……”仍坐在自己椅子上的布道使忽然开口,在此之前他始终一言不发。
“不会。”李书文僵了一下才站起来,跟到大祭司和教皇的身后。
“我宁愿他此生和埋骨地没什么关系,宁愿他被送去大兴安岭另一个护林员的家里,而不是送到我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