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快收拾完的时候,韩素娟已经做好饭菜。
虽然不是去菜市场新鲜选的食材,只是线上下单送过来,但这三菜一饭外加一锅好汤,已经很能勾许一柠的食欲。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可能有点清淡。”韩素娟把汤盛好给一柠。
许一柠接过汤碗,五指毛桃浓浓的香味像椰子,和鸡肉搭配,这口汤鲜香清甜,真的很对味。
普通家庭不就这样吗,从买到煮到吃,都是自己亲手来,在这三餐四季的烟火气里过了一年年。
韩素娟见她爱吃自己做的菜,心里感到安慰。以后她可以常常做给一柠吃,只要一柠喜欢。
吃完饭一柠帮她收拾餐桌,韩素娟舍不得让她洗碗,总会想从前她家里有保姆做这些事,现在可以的话,她也能帮着一柠做。
但一柠让她去歇会儿,“洗碗我还是会的。”会做家务不影响正事,也不会掉价。
过了一会儿,韩素娟跟她说:“晚月过几天能出院了。她会回……自己家。”
“嗯。”许一柠觉得这很正常,她出院了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的确是回许家有人照顾更好。她本来也该住那里。
韩素娟像下了决心,“我明天问问她,先帮她收拾一些,到时搬的话就快了。”
许一柠回头看她一眼,“不用这么急的,妈妈。我会回去,虽然不是长住。”
韩素娟又开心又有些羞愧,家里的条件,是委屈一柠了。但既然晚月都搬回许家了,那个房间就该是一柠的,不管她回不回来住,也是她的。
她要好好叮嘱唐昭。一柠不是晚月,晚月包容他是晚月和善,一柠要是回来,他别这么丢人。
韩素娟又说起许家想送他们一套房,主要是晚月特别希望他们能住电梯房,唐立伟的腿脚不好,她不想让他再爬楼梯这么辛苦。
“我知道晚月孝顺,也知道收下这套房没什么,可我这心里,怎么都有道坎过不去。我不是帮他们有钱人养小孩,我是在养自己的小孩,我接受他们的房,我成什么了?”
“何况唐昭他这个样子,知道家里多了一套房,他会不会作死得更厉害?到时就真的要了我们的命。”
韩素娟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烦心事,原本以为当着一柠的面说不出口,但原来没什么不能启齿的。
她养了晚月,对方养了一柠,条件虽然不对等,可是付出的心血是一样的,难道她亏欠谁了吗?
许家认为晚月跟着他们家吃苦了,这点她不否认,她也弥补不回来,她能做的是等晚月回许家后,不要联系她,不要以她曾经的家人自居,不要让这一段生活经历让她成为别人的谈资。
但是话说回来,这不是她想的啊。谁会舍得自己的骨肉给别人养?再好的家庭也不放心。
一柠也主动离开了许家,没有贪图许家的一分一毫不是吗?如果一柠要还许家的养育之恩,她就是拼尽所有,也会和她的孩子一起还清。
所以,许家送的那套房,让她如鲠在喉,怎么都没办法坦然收下。
许一柠边听她说,边将洗干净的碗放在沥水架里。
她在想要不要添洗碗机。之前都没考虑这个,但以后应该有很多机会用上,妈妈也许会常来给她煮饭煲汤什么的。
至于妈妈说的那套房的事,她代替不了他们做决定。那是唐晚月给他们的爱。
她站的角度只能从现实出发。毕竟对于一个拮据的家庭而言,先还债才能去改善生活品质。
现在有这个条件摆在面前,尊严上可能过不去,但活着永远排在尊严前面。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物质条件不允许先谈精神素质。
再说,他们不接受,唐晚月反而会不好受吧。
反正老许那边送套房根本不是事,他们也不会站在唐家这边想事情。
不过这些话,她是万万不能跟妈妈说的。没有立场。
许一柠只能说:“你跟爸爸好好考虑。唐昭和我都不是你们考虑的原因。唐晚月才是。”
韩素娟愣了愣,忽然意识到她在一柠面前总是讲晚月的事,她会不会不乐意。
“一柠,以后我能常来看看你吗?”她也想知道一柠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虽然迟了二十五年,但有心的话,总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好。
许一柠擦干净手走出厨房,“我真的很爱喝汤,你能过来我很高兴。”
话能说开,是好的开始。等韩素娟走了,许一柠打算去看看房。
这里她还是只想一个人住,加上刚刚搬回来的东西有点多,衣帽间都快撑不住了,她不想再弄房间了。
如果楼上楼下有合适的,再入手一套也不是不行,以后妈妈来了也能留宿什么的。加上现在的价格,自住不投资的话很可以。
结果到楼下要看那个楼王单位时,突然就说有人定了,还是一次性付款。
许一柠:“……”这年头有钱人多啊。算了算了,她这等普通人,当省钱了。
再看别的没意思。她就图近图方便。
许一柠准备上楼,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忽然看到有人。
吓了她一跳,再看,竟然是江卓年。
“你怎么在这里?”
江卓年的心快奔到嗓子眼,他缓了缓说:“我记错楼层了。刚把猫送过来。”
许一柠看他两手空空,“猫呢?”
江卓年神色有些不自然,“还在我车里。忘了带上来。”
许一柠狐疑地看着他,他在玩什么抽象吗?不过说到猫,她现在还没准备好它的小窝,可能要晚个几天。
“先放你那儿行吗?我还没买 好它的东西。”
江卓年当然没意见,他也是养过一阵子的。“那你现在想看看它吗?”
许一柠已经蠢蠢欲动。和江卓年一块进电梯。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看到猫的那一刻,她就彻底不记得别的了。崽崽也不抗拒她的接近,乖得很,懒懒的样子,看得许一柠的心都软成了棉花。
“它为什么这么香?”那猫毛还顺滑顺滑的,看来阿姨真的很宠爱它们,这豪门猫就是不一样。
“我给它洗了澡。”用的还是法国香水沐浴露,香不香不知道,反正比一般的猫讲究。
江卓年没什么表情。事实是内心很抓狂。给猫洗澡,真的很想疯。
他妈一定又会说他沦落至此。可是他想着要把它送到许一柠这里,怎么也不能让它失礼人,而且许一柠很爱抱它。
他也抱过的。他们抱过同一只猫,就当是,他们互相拥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