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刚醒来发现自己只穿了个裤衩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后脖颈传来一阵刺痛,感觉脑壳都要裂开了。
这北风就跟他作对一样,呼呼呼地刮,带着寒气,冷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吸了吸鼻子,双手抱在胸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忽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
“妈妈,你看那个人没穿衣服。”
沈逸见状,吓得又蹲在了草丛底下。
巨大的羞耻和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耳朵红得几乎快要烧起来。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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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乡僻壤出刁民。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敲的闷棍,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沈逸双眸充血,在寒风的催促下,他握紧拳头,艰难地逃到了一处人家,翻墙进去,偷了衣服和裤子穿上。
沈逸本来还想找鞋,正眼一瞧,卧室锁了门,只袜子还挂在架子上。
他皱了皱眉,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
“小偷,我家进贼啦。”
女主人立马跑出去叫人。
沈逸被她这嘶吼吓出一身冷汗,扯了袜子,连忙灰溜溜地逃窜而出。
耻辱!!他居然会被叫做小偷!
沈逸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过街老鼠,只能躲在阴沟里藏匿起来。
那女人带着四五个汉子四处搜寻。
沈逸心惊胆战地和他们躲猫猫时,林月正在把雪花膏取出来,送给大姐。
她也给了刘美玲一罐,可是她刚递过去,刘美玲直接又推了回来。
“我年纪大了,就这么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没必要用这种好东西。”
林月劝了两次,刘美玲硬是实在不接。
她甚至提议把自己这份留给王喜。
林月听闻,叹了口气,选择先去林桂花家,送她一罐。
黄显荣和大山两个人在打闹。
大山一看到她姐姐手上的香膏,立马凑过来道。
“表姐,我也要,你也给我一罐呗。”
林月笑道:“这东西贵得很,我自己也只留了一罐,你想用,洗完脸找你姐要就是。”
大山双手扒拉着面皮问。
“涂这个,可以治好我脸上的冻疮吗?”
林月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可以试试。”
林桂花感激地将她请入屋内,给她泡了碗热茶。
她虽然对雪花膏爱不释手,但拿着心里有些忐忑。
“真要给我吗?这值不少钱吧。”
林月挥了挥手,“以我们什么关系,你计较这么多干嘛。”
“东西是傅霆烨叔叔寄过来的,黄显荣是傅霆烨的兄弟,你又是我表妹,合该送一罐。”
林桂花道:“其实,你可以自己留着。”
林月摇头,“这东西久放后,就不好用啦,倒不如早拿出来,给你们分一分。”
林桂花听了这话,心安理得地收下。
她记下这份情,打算以后家里做了好吃的,便也往表姐家送些去。
这样有来有往,交情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林月出了姑妈家的门,转而拿了最后一罐给郭嫂子家的王喜。
她惊喜得不行,当即就用手指头,小心抠出一小块抹脸上。
“好香呀,是玫瑰花香吗?这么一点得花多少钱呀?”
她将脸蛋抹得滑溜溜,随即捏了下自己皮肤,有些舍不得。
“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敢白要你的,不行,你还是拿回去。”
齐溪看得出她心里想要,挠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
“这多少钱,我向你买,冬天吹了风,脸上容易起皮,涂些东西也好。”
林月连忙打住他想要掏钱的意图。
“别,如果你这样见外,那我以后就都不敢上门找你们帮忙了。”
“平日里郭嫂子就关照我,现在我有了好东西,自然也是要送些过来给你们用。”
王喜满脸笑意,“可是我们平日里往来也不过些吃的,帮忙,也就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哪里比得上用钱买的金贵。”
林月摆摆手,“别给我客气了,这东西是傅霆烨叔叔送的,反正白捡的不要钱,傅霆烨也随我处置。”
林月怕她还要推辞,连忙起身,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王喜见她跑得这么快,只得将雪花膏收进了衣服口袋。
林月转完这么一圈,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她想尽早回去烤火,然而在半道上,手臂却被人从后头一把掐住。
疼痛感袭来。
林月扭过头,只见沈逸嘴唇发白,穿着不合适的单衣,头发乱七八糟,脚上的袜子湿漉漉的,双腿颤得就像两根冰棍。
林月皱了皱眉,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处境。
西装没穿,鞋子没穿,肯定是去火车站的途中出了事故。
林月想到了他一路的高调,估摸着沈逸应该是被人打晕后扒了衣服,然后被扔在了路上。
如果有人帮他,不可能只给衣服,不给鞋子。
现在穿得这么邋里邋遢,看来这衣服是他自力更生,不知从哪搞来的赃物。
林月上下打量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暗笑。
此时的沈逸狼狈不堪,全然没了上午的骄傲自得。
瞧他脸上脏兮兮的污垢,倒像是被人追过一般。
他这几个小时的经历估计特别精彩。
至于为什么没报警,林月也能猜到几分。
一是钱和介绍信都没了。
如果没有介绍信和其他身份证明资料,那沈逸在县里只能算是个盲流,就算能打电话回去,估计也只能住在局子里,等人来救。
二是进了里头,就算让公安去找傅霆烨过来,那事情也不一定能办得及时。
沈逸常年住香港,大陆公安局所有的办事流程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
所以,按他的性格,与其失去人生自由,倒不如在外头挨饿受冻。
而且从火车站到平河村,顶破天就三小时的路程,他咬咬牙,还是能靠着问路,直接走回来求救的。
林月故意装作毫不知情,夸张地问。
“哟,这不是沈公子嘛,你西装哪去了,怎么连鞋都不穿一双?”
沈逸一眼就发现了林月的幸灾乐祸。
他没吃中饭,被人追着好一顿打,现在又饿又累又冷,气都要气饱了。
他松开林月的手臂,粗喘着气道。
“少给我装模作样,快给我带路,我的脚都快没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