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随着戒律的开启,那一瞬,空气仿佛安静了几分,
只有南**月能感知到的规则之力缓缓铺展开来,像一层透明的涟漪,朝丰川祥子的方向扩散过去。
就在“戒律”覆盖到她身上的一刹那——
南**月看到了一道几乎透明的雾影,浮在丰川祥子的肩背位置,诡异地波动了一下。
那雾是淡灰色的,很轻很薄,只是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南**月眼神一凝,
他继续关注着丰川祥子身上的情况,但那片雾像是错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戒律’仍在持续运行,
他让感知范围专注于覆盖丰川祥子的身体,
但除了那一瞬之外,一切平静得就像无波水面。
她的神志、情绪、精神波动,全部在正常范围内,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
“奇怪。”
南**月收回视线,稍微侧过身,低声对若叶睦说:
“丰川同学看起来挺好的,是有什么事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用了平稳的语调,
若叶睦摇了摇头。
刚才,南**月从若叶睦神情里能看出些许隐忧,所以他才特意开启了‘戒律’确认了一下。
不过随即,南**月又将戒律覆盖在了若叶睦的身上,确保她也安全无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若叶睦和丰川祥子两人言灵失控,
至于心理上的问题,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为她们疏导。
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道:
“开始上课,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
话音未落,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数学课就在老师的板书声中不紧不慢地推进着。
窗外的阳光慢慢从左边移动到右边,黑板的阴影一点点拉长,整节课仿佛一口气拉到了终点也没人察觉。
午休、下午……时间都在这种不带波澜的节奏里被吞掉了,一切都和往常没有分别,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才骤然炸裂开来。
“诶明天周末啊!”
“终于不用起早了……”
“下周就是音乐祭了哎,一年一度,不知道这次有什么节目。”
“真期望明年自己也能够登台表演……”
“加油加油。”
到处都是压低的兴奋嗓音、桌椅拖动的刺耳声音、翻找书包的匆忙动作。
南**月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桌上的东西,
今天他带来的那本夏目漱石的《心》他只看了三分之一,于是他便把这本书塞进了抽屉洞里,没有再带回家去。
南**月一边收拾着,一边侧身瞥了一眼旁边的若叶睦。
此时的若叶睦,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神情平静得近乎沉默,只有桌面上一只没合上的笔轻轻滚动了一圈,在夕阳下发出一下“咚”的轻响。
不同于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越到放学,她的心脏便越在收紧。
放学了……要回家了。
周末……不想周末。
若叶睦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眼帘低垂,与教室里的喧闹格格不入。
世界仿佛暗淡了下来,然后南**月就像早晨唤醒她那样,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
“周末我来找你。”
若叶睦抬起头,眼神落到他脸上,声音有些低:
“邀请。”
翻译一下就是,这一次的若叶家晚宴不同以往,整个邀请名单都被大幅缩减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收到消息。
这不是普通的周末晚宴,据说有非常重要的客人要来,许多曾多次受邀的人,这次都没资格踏进若叶家宅的大门。
比如轻小说家南**月,就没有收到任何邀请。
南**月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放心。”他说。
“到时候有了确切时间,记得给我发消息说一声。”
若叶睦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穿过下课的人潮,走过铺着阳光的走廊。
直到校门口,两人才各自分开。
人群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夹杂着谈笑声和轻快的脚步声。
南**月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若叶睦远去的背影,默默思索。
…………
与此同时,
刚刚放学的丰川祥子,却感到一种说不清的低落。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和谁打招呼,也没有跟正在聊音乐祭的同学们聊天,也没有去找若叶睦,只是一个人走出班门,顺着走廊缓缓地走着。
丰川祥子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从下午开始,她便感觉自己的内心完全被伤感和失落覆盖了,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有些莫名的悲伤。
可明明……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丰川祥子默默想着。
尤其是放学后,当听到前排几个同学兴奋地讨论音乐祭时,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丰川祥子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坐在客厅那架立式钢琴前,手指在黑白键间游走的样子。
她总会把旋律一点一点的教给自己,语气温柔认真。
“慢一点,右手放轻松……对,就是这样。”
不过,母亲的声音,她再也听不到了。
丰川祥子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这些事。
她把那些回忆藏得很深,深到平时不会轻易被触碰。
可今天下午,不知为什么,这股如同潮水般的思念来得毫无预兆,无声地浮了上来。
丰川祥子以为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月之森音乐祭的缘故。
过去的她,曾一直期待过有一天,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站在聚光灯下演出。
或许正是这份期盼,让丰川祥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幼时的梦已然破灭。
于是,她的心就这样沉了下去。
据说,人有创伤保护机制,大脑会帮人屏蔽过滤一些过于伤感的事件,让机体仍能够正常运转。
可你不会忘记它。
至于难过这种情绪,自然也不会。
这种难过,不像是骤然听到莫大的悲伤消息之后那样剧烈的难过,
而是那种静静蔓延的、仿佛落叶一样的伤感。
丰川祥子没有哭,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走廊上的影子,一言不发。
影子也安静地陪着她一起前行,渐渐拉长在走廊尽头的金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