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骨目送着闻寒洲带着小卷毛去到了另一边坐,那是一个偏角落的位置,离吧台还有一段距离,算得上是离吧台最远的座位之一。
闻寒洲正对着时骨坐,从时骨的角度望过去,闻寒洲的上半张脸隐匿在光影里,只露出笔挺的鼻梁和微抿着的薄唇,他正在与小卷毛说着什么,嘴唇一开一合,沾染了一些威士忌的酒液,在光下透着淡淡的颜色。
因为刚刚那杯酒被打碎了,于是时骨又叫了一杯,不过这次,他没有喝蓝莓果酒,而是和闻寒洲同样,也叫了一杯威士忌。
调酒师刚刚和时骨搭过几句话,看出来他大概喜欢喝甜酒,于是好心地问:“我要不要帮你特调一杯比较甜的果味威士忌?也许会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不用特调,正常就好。”
时骨的目光越过调酒师,看向还在与小卷毛交谈的闻寒洲,音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让我也尝尝,这种烈酒到底是有多好喝。”
调酒师不明所以,但还是去帮他倒了一杯威士忌,还特意给时骨加了冰块,她把酒杯推到时骨面前,“先生,你的威士忌。”
时骨礼貌地和她道了谢,接过酒杯,继续盯着闻寒洲,喝了一口酒。
冰凉的酒液滚过喉咙,连带着指尖也沾染过冰凉的温度,苦涩醇香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灯影摇曳,时骨的皮肤白的晃眼,他高高地挑起眉头,被威士忌的甘苦味道刺激到了,忍不住吐出一截颜色鲜艳的舌尖。
舌尖泛着一层鲜红色,水润油亮,连带着脸上也浮现起淡淡的潮红,大概是因为温度过高,他取下手腕上的皮筋,把散在肩头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软软地搭在脑后,只留下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那枚闪亮的耳骨钉也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你换钉子了?”看到他的耳朵,张雅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时骨目不转睛地盯着闻寒洲,边喝酒边回答道:“没有,还是以前那个。”
“这样一看,耳骨钉的确是很好看,特别是在灯光下,这种昏暗的环境里,非常有感觉。”张雅文眯着眼睛,打量着时骨,“搞的我也想打一个了,不过会不会很疼?听说打在耳骨上会比耳垂疼很多。”
“我觉得还好,不会很疼。”时骨把视线从闻寒洲移到小卷毛身上,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同时回答道:“如果你想打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刚好我也要再打两个耳洞。”
“你还打耳洞?”金呈新听到他的话,也加入进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时阿姨都对你很不满意了,你要是再多打两个耳洞,她——”
话没说完,金呈新就被时骨一记冰凉的眼神给吓的硬生生住了口。
时骨不咸不淡地提醒他:“好好喝你的酒,别什么都提。”
金呈新后悔地捂住了嘴,为了表达歉意,他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怪我,怪我,不该提这事儿的。”
为了圆场,张雅文连忙在一旁转移话题:“时哥,你是痛感不明显还是单纯能忍,又或者是喜欢疼痛,享受痛苦的感觉?我记得你上次不小心被门夹到了手,手指头都肿起来了,还一声不吭呢!”
时骨笑笑,不置可否。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桐桐开了口,她的声音不大,依旧柔柔的:“心理学上说,喜欢疼痛可能也是一种病态表现,这个叫做恋痛,有的时候还会有强迫性重复行为,当有这种表现的时候,说明患者此刻的心理情况很不好,时哥,你的心理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时骨刚刚走了神,没太听清刘桐桐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她说恋痛什么的,于是随口回答:“我肯定没问题的,毕竟是学心理学的学生嘛,有时候会自我调节,放心,别担心我。”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刘桐桐的小脸不自觉地红了,她咬着下嘴唇,眼睛睁的很大,似乎不太敢正视时骨的眼睛,于是用袖口遮住了一半,只用一半的视线去看时骨。
只可惜,时骨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刘桐桐身上,全被和小卷毛交谈甚欢的闻寒洲给吸引走了,他跟前放着的威士忌已经被喝完了,而此刻,闻寒洲也起了身,他整理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顺带调整着自己的腕表,然后转身离开了。
闻寒洲抬起脚的同时,时骨也站了起来,他把酒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顺着闻寒洲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去哪里?”金呈新点了一支烟,在他身后问。
“卫生间。”时骨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闻寒洲离开的方向的确是卫生间,时骨不想上厕所,只是单纯想跟过去看看他而已。
这家酒吧的环境和装修都不错,因为是新开的缘故,又是清吧,连卫生间里都飘着一股浓重的香薰味道,唯一让时骨不懂的是,卫生间的灯光是粉紫色的,从里到外都透着暧昧和旖旎的氛围。
洗手池里传来一阵水流声,时骨推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镜子里的男人目光凛冽,在粉紫色的灯光下那点翠绿色格外明显,他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几颗水珠,在看到时骨的时候,他洗手的动作没有停下,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跟过来。
因为这是卫生间,时骨有轻微的洁癖,不想靠在墙上,便双手插兜,把宽大的裤子向下压,被皮带束着的牛仔裤裤脚宽大,裤腰勒出一条纤细的弧度,显出劲瘦的腰身。
时骨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扬起嘴角:“闻教授,好巧。”
“是巧合,还是你故意要跟过来的?”闻寒洲洗完了手,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他通过镜子看着时骨,问道。
灯光旖旎,气氛暧昧,酒精上脑,借着酒劲,时骨走到闻寒洲身边,眼波荡漾:“闻教授,你这不是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么?怎么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到底是在做给谁看?”
闻寒洲没回答,他甚至没看时骨,双手撑在洗手台旁,衬衫的衣袖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借着酒精的作用,时骨大着胆子,离他更近了些,他比闻寒洲矮了半个头,脖颈挨到他的肩膀,闻寒洲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时骨偏过头,“闻教授,怎么不说话?”
面前的大镜子照出两个人的模样,闻寒洲凝视着镜子中的时骨,一双泛着绿意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寒光乍现,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答非所问道:“今天不是叫你把你的作业发给我看?时同学,你的作业呢?”
“我没写完,不是故意不传给你的。”时骨也不瞒他,大大方方地对上闻寒洲的目光,“倒是闻教授,不是说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怎么还能带着其他人来酒吧挥霍时光?”
“我带谁来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撒谎说自己写完了作业,也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
闻寒洲没有耐心和时骨继续说下去了,只丢了这两句话,就要离开卫生间,却在抬起脚的瞬间被时骨捉住了手腕,不给他走。
时骨的力气并不大,他的手指柔软冰凉,和闻寒洲灼热的肌肤相贴,源源不断地向他的皮肤上传感着凉意,时骨倾身向前,几缕发丝松松垮垮地脱离了皮筋的束缚,垂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和闻寒洲的距离贴的愈发相近,整个人都要扑到闻寒洲的怀里,闻寒洲紧绷着肌肉,想要甩开他,却被时骨借着巧劲抓的更紧,他向前几步,把闻寒洲逼的连连后退。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寸飘着幽香的空间里无声地对峙,闻寒洲被时骨逼到墙角,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了时骨那只扣在自己手上的手腕。
“看不出来,原来闻教授喜欢可爱弟弟那款的?”时骨挑着眉,出言讥讽:“难怪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这样的。”
“亏得我还是真的喜欢你,闻教授所谓的没时间,也只是对我没时间,和可爱弟弟来酒吧喝酒就有时间了,对吧?”
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的讥讽意味,闻寒洲也不和他急,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完,可是握在时骨手腕上的手指突然加重了力道,越收越紧。
直到时骨吃痛,眉头不自觉地微皱了一下,闻寒洲突然发力,扭过时骨的手腕,把他的整只手臂都拽了起来,连带着人一块转了个身,直接把时骨扣在了墙上!
一套动作下来,简单粗暴,这下闻寒洲和时骨位置互换,时骨明显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眼眶和手腕上的肌肤都泛起了大片的红色,霎那间,他就被闻寒洲困在了墙壁与他的臂弯之间。
闻寒洲高大的身影把时骨笼罩在其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总让时骨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和紧张。
他感觉闻寒洲有点生气。
可时骨并不是会知难而退的人,相反,闻寒洲越这样,他就越兴奋,于是时骨散下自己的头发,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有些迷离,轻声问他:“终于开窍了?”
闻寒洲依旧没出声,只是那只扣着时骨手腕的手慢慢向上移,他的动作极轻,掠过时骨被揉皱的衣衫,掠过他光滑白净的脖颈,最终抚上他的下巴。
略带薄茧的大拇指在时骨的下巴上磨蹭,时骨配合地抬起脸,蓝黑相间的发丝也被闻寒洲用不算温柔的动作别到耳后,露出整张精致漂亮的脸。
动作暧昧亲昵,气氛旖旎,粉紫色的灯光在两人之间荡漾着一圈圈光影,忽远忽近的音乐声阵阵传来,舒缓的节奏打着鼓点,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时骨的心脏。
烈酒的效果似乎越来越明显,时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醉醺醺的,身子骨也莫名发软,于是想要向前倾倒,靠在闻寒洲怀里,可磨蹭着他下巴的手指却突然发力,狠狠地抓着时骨的下颌。
时骨吃痛,不自觉地皱起眉,但闻寒洲那只大手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是越收越紧,逼迫他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时骨的精致小巧的下颌就在自己手里,仿佛再用力一下,就能将他碾的粉碎。
闻寒洲也确实是想这样做,他不动声色的压下眼底的狠厉,那只握着时骨下颌的手也逐渐转移到他的脖颈上,他的大手青筋暴起,握着时骨脆弱的喉管,力道越来越大,好像要让时骨窒息而亡,活生生地将他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