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时骨喘不过气来,闻寒洲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自己的嘴唇。
时骨被他吻的很懵,他抓着闻寒洲的衣服,伏在他的肩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任由闻寒洲抱着他,把他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顺着气。
休息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时骨的呼吸声,阳光中漂浮着颗粒分明的粉尘,闻寒洲贴着他的耳朵,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声音沉沉地解释:“我刚刚没要走,只是想出去拿药膏。”
在他与时骨重逢的那天,时骨把热咖啡泼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闻寒洲当晚下班回家就买了烫伤药膏,一直放在自己的抽屉里,后来工作太忙,时骨又总是躲着他,所以他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一直也没能把烫伤膏送出去。
时骨攀着他的肩膀,听到他的话,抬起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因为刚刚接过吻的缘故,他的嘴唇鲜红,把他整个人衬托的有气色了些,闻寒洲抬起手,轻轻地摁了一下他的嘴唇,“眼睛都哭肿了。”
时骨下意识地否认:“才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就像在撒娇,闻寒洲仰起头,勾勒出一道流畅而凌厉的线条,他与时骨鼻尖相抵,低声质问:“时骨,那天我让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你没有处理,我之前叫你好好休息,你也没听我的话,黑眼圈那么重。”
“你总是不乖,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放在心上。”
就像是三年前,他告诉时骨乖乖在家待着,不要乱跑,最终时骨却还是没有听他的话一样。
明明闻寒洲的语气没有苛责的意思,更像是纵容的无奈,但时骨还是心脏刺痛了一瞬,他讨好地亲了一下闻寒洲的鼻尖,“闻教授,是我的错,对不起……”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是他在三年前不告而别,让他们生生错过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让他们之间少了那么多个亲吻,少了那么多如此的时刻。
闻寒洲怎么舍得让时骨道歉,更何况时骨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眼睛还红着,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人抱起来,单手稳稳地托住时骨,抱着他出了休息室的门。
药膏被他放在办公桌的抽屉下,闻寒洲把药膏取出来,再回到休息室,他动作轻柔地把时骨放在床上,单膝跪地,跪在时骨面前,慢条斯理地把药膏开封,涂了一点点在棉签上。
时骨看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即便已经给闻寒洲看过了,他却还是有些难堪,咬着嘴唇,看着闻寒洲乌黑浓密的头发,“闻教授,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来。”
他不想再让闻寒洲看一次那个纹身,那样直白的东西,就那样在他皮肤的表面上,毫不掩饰地展示在闻寒洲面前,就仿佛在邀请他,邀请他探究自己,探究他刺青后那层美丽而又残忍的秘密。
“不可以。”闻寒洲淡淡地回绝他。
时骨也没对他能答应自己抱多大的希望,于是听话地垂下头,不再说话,任由闻寒洲把他的毛衣掀起来,露出大片大片光洁的肌肤。
哪怕刚才闻寒洲已经看过时骨腰腹上的刺青了,可再次看到时,闻寒洲的目光还是随着刺青而追逐了过去,他看着自己的名字和下面那句法文,总觉得这两行艺术字就如同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随时都会脱离时骨的肌肤,向着远方飞去。
可那只蝴蝶贯上了自己的名字,闻寒洲永远不会离时骨而去,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抱住时骨,抱住他失而复得的人,让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处理伤口时的动作很轻细,也很小心,闻寒洲生怕弄疼了时骨,可时骨皮肤嫩,在药膏涂上去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似乎是被弄疼了。
闻寒洲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在确认时骨没有掉眼泪以后,继续低下头,帮他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更何况时骨的烫伤还不止一处,闻寒洲很有耐心,尽力在不让时骨疼的情况下为他的每一处烫伤都涂上药膏,而他做的是那么认真,从时骨的角度望过去,西装革履的男人单膝跪在自己身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而眼镜后的那双绿色的眼眸此刻低垂着,专心致志地放在他的腰腹部,看上去冷淡又疏离。
可指尖的温度却出卖了他的内心,肌肤间的无意相贴,时骨无意识地抖了一下,他看着闻寒洲微微抿起的嘴唇,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去和精神疾病部门的主任吃饭了么?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我没去吃饭,只在楼下的咖啡店和他说了几句话,喝完咖啡以后就回来了。”
时骨无声地哦了一声,有点想问闻寒洲,主任和他都说了什么,可是他终究是没能问出口,只是怔怔地看着闻寒洲,在心中默默猜测。
闻寒洲并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他,就知道他有什么样的疑惑,于是继续说道:“他在店里和我表白了,说是很喜欢我,想和我进一步发展关系。”
时骨的心凉了半截,心说果然是他的风格,这个主任在医院也工作了好几年了,仗着自己那张脸长得好,再加上性格开朗,极为自信,喜欢谁就会勇敢去追,就像是对闻寒洲这样,哪怕他们刚认识没几天,也会直接勇敢地和他表白。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最后他也确实是把闻寒洲追到手了,那么现在呢?这么做的换成了别人,闻寒洲是不是也会像曾经对自己那样,在那位主任的死缠烂打过后与他在一起,抛下自己?
“噢。”时骨突然又很想哭,可他忍住了,只是语气有些失落:“他那么优秀,工作也好,长得也好看,性格又讨喜,你要是想和他接触一下,也挺好的。”
闻寒洲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他开了口,声音有点冷:“你是故意说出这种话的?”
时骨的眼中泛起一层水汽,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不确定你还真的喜欢我,我只是不敢相信过了三年,你还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闻寒洲涂完了药膏,他站起来,慢慢地俯下身,伸出手,抚上时骨的腰腹处,避开了时骨的烫伤,轻轻地把手掌覆在时骨的纹身上。
时骨的身体很敏感,他知道闻寒洲抚摸的位置是他的刺青处,他不想让闻寒洲摸那里,会让他产生一种极为复杂的反应,于是时骨伸出手,覆上了闻寒洲的手背。
“时骨,你身上纹着我的名字,那么直白地把那句话印在你的身体上,你这么爱我,也知道我放不下你,怎么还忍心把我向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