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时骨在闻寒洲怀里睡了格外踏实的一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昨晚搂着他的人此刻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床铺上残留着闻寒洲身体的余温,时骨在床上打了个滚,浑身酸痛无比,让他觉得自己连下床都有些费劲。
虽然是这样想,但时骨还是在放空一会儿后踩着拖鞋下了地,缓慢地移动出卧室,再从卧室移动到客厅,找了一圈,并没能看到闻寒洲的身影。
因为腰实在过于疼痛,仿佛要断了一样,时骨扶着自己的腰,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那样,在原地站定,边揉着腰边龇牙咧嘴,偏偏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闻寒洲拿着手机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正在和别人讲电话。
见时骨这副模样,他泛着绿意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移开了目光,用法语和手机那边的人说了声再见,随后便把电话挂断了。
时骨措手不及地和他打了个照面,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诡异,但感受到闻寒洲那和平常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太一样的目光时,时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以什么姿势面对的闻寒洲,连忙直起腰来,嘟囔了一句:“原来你在家。”
“今天是周末。”闻寒洲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件睡袍,“我不在家还能去哪里。”
“你上周末不就加了两天班?”时骨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我本来以为你这周也还要加班,该不会是因为我昨晚让闻教授留下来陪我过周末,所以你才在家的吧?”
因为睡了一宿觉缘故,时骨身上的睡袍有些褶皱,腰间那条睡衣系带系的松松垮垮,却依然把他纤细的腰身勾勒的格外有型,白皙滑嫩的皮肤在睡袍下若隐若现,皮肤上的红痕顺着脖颈一路往下,蔓延到被睡袍遮挡住的地方,让人浮想联翩。
闻寒洲的视线在时骨身上游走了一圈,片刻后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是个正常人类,除了工作以外也需要休息。”
没等时骨说什么,闻寒洲再度开口:“厨房里有吃的,要吃的话现在就去,等下要是凉了,你就自己去热。”
时骨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醒了以后就有饭吃,虽然在闻寒洲家住了这么久,基本上每天都是闻寒洲下厨,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倒还真是不多见,于是他扬了扬唇角,嘴甜地夸赞道:“闻教授做什么我都喜欢吃,我现在就去。”
这次闻寒洲做的不是中餐,是一份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汤和肉酱意大利面,以及一盘覆盖了多种水果的果切,浓郁香甜的奶油味扑面而来,大概是刚刚做好不久,餐食还都是热的,也有可能是闻寒洲早就做好了,但是时骨一直没醒,所以刚刚又给他热过一遍。
但是无论哪种情况,都足以证明闻寒洲对时骨是用心的,只不过他自己不说,也不会主动邀功而已。
时骨坐在桌前,随意地把头发扎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奶油蘑菇汤,边吃饭边玩手机,碰巧这时候张雅文给自己发来了消息,时骨下意识地点了进去,内容并不多,聊天框里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张雅文:【时哥,明天晚上五点半,在咱们学校附近的那家火锅店不见不散,等下我把定位发给你。】
张雅文:【这一学期的小组pre都是你完成的,早就想请你吃饭了,正好现在你和金呈新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趁着期末周之前好好放纵一把!!!】
时骨看着那两条消息,想起之前金呈新说过,张雅文要请他们吃饭的事,但是因为这周比较忙,所以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去白不去,于是他给张雅文回了个好字,可还未等他把下一行字打出来,时骨的手机就被人给从旁边抽走了。
时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手机,但闻寒洲已经把他的手机扣在了餐桌上,他淡淡道:“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注意力别总在手机上。”
时骨哭笑不得地看着闻寒洲,“闻寒洲,我在和我朋友聊天,又没干别的,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闻寒洲没回答他,只是在时骨的对面坐下,“等下吃完饭,你和我去一趟警局,警察说,你继兄强烈要求想要见你一面。”
闻言,时骨放下了手中的汤匙,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没了和闻寒洲对话时的柔软,“强烈要求与我见一面?他现在都那样了,还想见我,难不成是想拉着我一起下水?”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闻寒洲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我会和警察那边沟通清楚。”
“我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时骨恢复如常,对闻寒洲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现在过的这么好,闻教授又这么疼我,当然要去梁晰言那里好好显摆一下,看他在关押所里过成什么样子。”
时骨当然是有报复心的,曾经梁晰言那么对他,欺负了他那么久,如今他在异国他乡让梁晰言进了关押所,就算是梁晰言不主动找他,他也要去找梁晰言,看他目睹自己最自由,最舒适的生活状态,恨他恨到几乎发疯,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模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两人到达警局时是下午两点钟,今日的巴黎万里无云,天气晴朗,时骨穿了一件棕褐色的呢子大衣,蓝黑相间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他站在闻寒洲身边,双手插兜,警察见到两个人出现在大门口时,热情地迎了上来,与闻寒洲简单沟通了几句,便把目光转向时骨,客气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自己进去就好。”时骨感觉到闻寒洲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迟迟未动,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于是轻声道:“放心吧,闻教授,我可以的。”
闻寒洲泛着绿意的眼睛盯着时骨看了半晌,片刻后转向时骨身边的警察,沉声用法语叮嘱道:“请帮我照顾好他,谢谢。”
和上次一样,时骨又在关押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看到了梁晰言,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类似于监狱狱服一样的衣服,脸色憔悴,似乎是瘦了一些,嘴唇干裂的起了皮,满眼都是猩红的血丝,脸色阴郁,格外狰狞可怖。
见到时骨的一瞬间,梁晰言就像一头恶狼一样,从地上站起来,飞扑到铁门边,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铁门,把栏杆抓的咯吱作响。
“好久不见。”时骨站在原地未动,和他打了个招呼。
“时骨,你他妈快让我出去!”梁晰言几乎快要疯了,他拼命地摇晃着面前的铁门,“你他妈就这样让人把我关进来,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妈一个都跑不掉!”
“你爸的法国签证能不能顺利办下来还是个问题。”时骨向前一步,“而且就算他来了巴黎,又能怎么样呢?抓你并不是我意愿,是你自己做了错事,警察把你关到这里来的,你现在病急乱投医,朝着我吼,也没有任何用处。”
梁晰言大声嘶吼起来:“这事是他妈的赵宜轩的主意!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是她出的主意让我烧了你的房子,要抓也是抓她,凭什么把老子抓进来!”
时骨毫不意外梁晰言会在自己面前提起赵宜轩,他挑了挑眉,“梁晰言,你在关押所里的这段时间,赵宜轩来找过我一次,她让我和我的房东求情,不要对你提起诉讼,亏她还这样煞费苦心,结果你就这样把她给卖了。”
“她他妈就是为了保全她自己!”梁晰言狠狠地骂了一声:“时骨,你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人?那婊子就是表面上装的人畜无害,实际上背地里比谁都阴!你还不知道吧?她和你住在同一个小区,我去烧你家房子的时候为什么能避开你家小区附近的大部分监控?!全部都他妈是她告诉我的路线!”
“就算我是烧了你的房子,那也是她诱导我的,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你要算账就找她算去,别他妈让我在这里替她受罪!”
时骨轻声开口:“你放心,她也跑不了,很快我就送她来陪你,这样你们就可以在巴黎的监狱里团聚了,就算是我成全你们这对天作之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