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内侍通报后,方栀和颜妍一行人被带领到成轩的寝殿。
“父皇!”
被奶嬷嬷带着的成明昊小朋友是第一个出声的,一岁多的小孩在众目睽睽之下七扭八扭地迈着步子,在宫女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奔向成轩。
软软的小手搭在成轩的大手上,小奶音萌萌的:“痛痛,飞走!”
按理来说,被自己的幼子这样安慰正常人都多多少少会有点欣慰,但重生的成轩只觉得一股莫名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前世几十年的记忆占据了上风,在他的记忆中,他和颜妍之间是没有这个孩子存在的,他的孩子只有乔乔生的那些。
那这一世,这个孩子,是该存在的吗?
“父皇刚刚醒过来,还懵着呢!皇儿乖,等父皇病好了我们再找父皇玩,好不好?”
颜妍眸光一闪,温声道:“明昊是乖孩子,对不对?”
自打踏入这殿门,看到成轩的那一刻,她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重生。
既然她都可以重回过去,那她的丈夫为什么不行?这样也好,冤有头债有主,对着一个全然不知情的人报复当然不如直接报复那个促成这一切的人。
母亲都开口了,一向依赖母亲的小孩自然是听母亲的话,乖乖松开了手,任由奶嬷嬷将自己抱起,对着呆愣的成轩露出一个软软的,乖巧的笑容。
这是……他的孩子吗?
望着成明昊乖巧可爱的小脸,一股巨大的陌生感攫住了成轩的心神,仿佛有某种神秘的绿色悄悄爬上了他的头顶。
不不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成轩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
当务之急还是探明现状,想办法收回权力,其他的所有都可以靠后。
他抬眼看向这辈子的“母后”,这辈子的异变之源,与后者眼神相接的一瞬间,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板,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下儿臣身子不适,恐怕不能向母后见礼,还请母后恕罪。”
嘴里说着告罪的话,眼里却满满的都是警惕和探究。
方栀眼眸微弯,眼神转向乔乔的藏身之所,藏人的和被藏的两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一下,明明妃子来看望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偏偏成轩要在方栀面前把乔乔给藏起来,前世明明“方栀”是一开始就明牌站在乔乔那一边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也许是主角冥冥之中的感应,感应到了方栀的不对劲,迫使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但是逃避是没有意义的,方栀已经看过没重生的成轩逃避了两年,这重生的再逃避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她决定贴脸开大。
“身体是头等要事,母后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怪罪皇帝的,只不过皇帝你这身体是不是有点太弱了,区区一次落水竟然能昏迷这么久,看来,当初将江山交到皇帝手中还是有些草率了。”
不等成轩说点什么来辩驳,方栀又抛下一枚炸弹。
“不过好在皇帝虽然生育艰难,到底还是有了明昊这孩子,这成氏江山也算后继有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天册封太子如何?”
“万一皇帝哪天被自己的身子拖累有个什么好歹,也不至于江山动荡。”
殿内的宫人被方栀突如其来的宣言吓到,呼呼啦啦跪了一地,连颜妍也不例外,被方栀这近乎逼宫的发言惊得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给皇帝戴绿帽子,养面首,还混淆皇家血脉,可她真没想过当着皇帝的面讨论对方什么时候死啊!
成轩忍了又忍,告诉自己现在还被这女人钳制,他现在手里没钱没人,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可这女人都当着他的面说他身体不行,说他不配执掌江山……
他忍不了……他忍不了也得忍。
“母后说得也在理,儿臣这破身子,也确实得立下太子做保障。”
很能忍的成轩扯了扯嘴角,因昏迷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无奈,一部分是装的,也有一部分是他现今的真实心情。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个方栀的性子,万一这占了“方栀”身子的妖魔是个嗜杀成性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大开杀戒怎么办?
最后倒霉的不还得是他成轩?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乔乔那神奇的手段了,只要乔乔可以压制住这妖魔,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儿臣稍后便拟下旨意,差人送往母后宫中。”
说完就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累到极点的模样,生怕他再清醒一会儿就又听到什么噩耗。
好吧,看来今天是把人给逼到极限了。
方栀示意随侍的宫女将颜妍扶起,又和她在成轩的寝宫外殿坐下喝了会茶,做足了表面功夫,之后才在宫人的簇拥下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地盘。
偃偶已经将今天送来的折子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好类,内容全是拍马屁的那一类高高地摞在一旁,写有实事的在另一边,大约只有拍马屁的十分之一。
前朝送过来的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废话连篇,十句话扔掉九句都显得赘余。
唯一的好消息来自显国公之女凌姿仪,也就是方栀刚来的时候解救的第一个倒霉姑娘。
重生之后的她已经没有了世俗的**,以商量定亲做借口避开了成轩的盯梢之后就光速给自己整了个“不宜婚嫁”的命格传言,整吹了自己的婚事,后来又从方栀这里求了个女官的职位,跑去捯饬前世乔乔呈给成轩用来邀宠的先进技术去了。
她前世常年待在后宫,也接触不到前朝,乔乔拿出来的方子又都掌控在成轩一系的人手中,连显国公都不清楚具体原理,最后还是方栀看不下去他们在这无头苍蝇似地瞎搞给了点提示,这才让凌姿仪那边的实验有点头绪。
折腾了两年,可算是弄出点成果,这不就催着显国公来找方栀报喜了。
看着呈上来的托盘里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玻璃摆件,方栀有种莫名的欣慰,大概是那种自己养的小动物在某一天突然带回了自己捕杀的猎物的那种欣慰感。
“显国公觉得,这般成果值不值得一个前朝的官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