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绳子再次放了下来,李华麟把捆好的熊皮拴上,让李国信拽上去,便整理起剩下的肉块,
熊瞎子个头太大了,尽管再怎么挑挑拣拣,带来的蛇皮袋子还是没够用,
李华麟是咬着牙爬上了坑边,望着坑内还剩下的肉块,内脏还有骨头,那叫一个心疼!
别说熊肉了,就算猪肉鸡肉,那也是需要肉票的好吧,就国家下发的那点票子,哪够他吃的?!
让他把这些肉丢了,李华麟感觉心都在滴血,如果放在后世他绝对不心疼,可这是1978年啊!
“瞧你那点出息,现在是冬天,那些肉就算留在里面也不会腐烂,还能起到保鲜的作用。”
“我们回去,先把战利品处理掉,再回来拿走这些肉,也是可以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李国信突然举起铲子,对着李华麟的屁股一顿揍。
“五伯,你打我干啥?”
李华麟揉着屁股,顿觉无限委屈,这李国信学过变脸咋的,刚刚还笑眯眯的,转头就发飙。
“刚刚下坑前我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说熊瞎子狡诈,最会装死骗人?”
“你怎么保证的,下去之后就忘了是吗?”
“要不是我在上面看着,你就被熊瞎子一口咬断脖子了!”
“你跟你那瘪犊子爹一样,就是主意正,欠收拾!”
打了李华麟几下,李国信算是出了一口气,
刚才熊瞎子在李华麟背后站起来那一刻,他真的害怕了,还好准头依旧在!
遂又狠狠踢了一脚李华麟,示意他去找枯草和树枝,按照自己指点的方法,把陷阱复原。
李华麟揉着屁股,委屈扒拉的在四周找寻枯树枝,按照李国信的指点修剪,勉强算恢复了陷阱的原貌。
但李国信还是不满意,他指着粗糙的陷阱,训斥李华麟:“就这么粗陋的陷阱,傻狍子都不会上当!”
遂狠狠叹息一声:“算了,也不打算用它抓野兽,就当掩体吧,背上东西,我们回去,一会就下雪了!”
李华麟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背在身上,很快就压弯了腰。
但想着这都是肉啊,必须都带走,他便咬牙跟在李国信的身后,走路都吃力:
“五伯,这些肉是做肉干啊,还是清蒸红烧?!”
“你是馋死鬼托生啊,一天天就惦记着吃,城里没肉吃咋的?”
李国信见李华麟张嘴闭嘴离不开吃,不由叹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老十三并不是工作忙,是没脸回来吧?”
李华麟微微喘息着,虽然腰被压得直不起,可手上的猎枪一直端着。
老林子里也太可怕了,这还是外围呢,就遇见猞猁和熊瞎子了,回想着刚刚的遭遇,他现在心脏还蹦蹦跳呢。
听着李国信所言,他嘿嘿一笑:
“啊?呃...咋说呢,您老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啊,那我爹多没面子。”
李华麟有脸嬉笑,李国信却始终板着脸,再次叹息一声:“华忠,跟你聊过我们这一代的事吗?”
“聊了些,但不多,我能理解大伯的做法,可毕竟那个年月的事情太复杂,现在说不清。”
“大伯走了,你就回李家屯吧,难道晚年真的让一条蛇陪你?”
紧了紧背带,李华麟听到远处有野物踩踏枯树枝的声音,立马举枪戒备,
见是一只路过的野鹿,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国信点了点头,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下去,反而幽幽道:
“对于猎户来说,时刻观察四周的动静,以防野兽突袭,这是捕猎的基础!”
“真正的老猎户,他们从不依靠眼睛去观察四周,而是靠听觉,靠嗅觉,靠感觉!”
“你五伯我在这林子里住了三十多年,从依赖眼睛去猎捕野兽,靠的是...”
李国信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突然抬枪对着远处树林开了一枪,再次道:
“就比如我刚刚猎捕的,就是一只野兔。”
“真的假的,这么玄乎?”
李华麟向着远处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倒地的兔子,
他放下重物跑了过去,拎着一只灰色野兔回来。
对着李国信伸出大拇指:“五伯你真神了,那么远的兔子你都看得见!”
“不行了,老了,现在换子弹都手抖。”
\"早些年,华忠给我算了算,他说八十五是我的极限。”
李国信接过兔子,示意他背上重物继续走。
“拉到吧,就您这身板,在老林子走了一天都没事,咋也得活过大伯啊,肯定是大哥算错了!”
想了想,他又疑惑道:“大哥他,会算命?”
“哥,你这是咋了,好多血,你是受伤了吗?”
院内,李华舒趴在大黑的身边抓痒痒,哪怕大黑根本不搭理她,她也依旧玩的很开心,咯咯直笑。
李星宇正举着斧子劈柴,身边摆满了劈好的木头绊子。
李华麟背着重物回到林间小苑,一推门,就看到李华舒正跟大黑玩呢,不由愣住了。
这问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李华舒哭着跑了过来,见他没有受伤,才破涕为笑。
当她看向一旁的蛇皮袋和熊皮时,顿时被吸引了目光,蹲下摸个不停,根本不在意上面的血渣子。
“哥,你到底干嘛去了啊,都要变成血人了,臭死了!”
“这是什么皮啊,好厚啊,你是去打猎了吗,五伯呢?”
李星宇见李华麟回来了,便把斧头放在了一边,凑过来打量着熊皮,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华麟,喃喃道:
“六太爷,这是熊瞎子的皮吧,这玩意最记仇,你招惹它干啥啊,五高祖呢?!”
门外走进李国信,他略微喘息着,把野兔丢在一边,来到李华麟三人的身旁,对着李星宇道:
“去把你二爷爷叫来,只叫你二爷爷!”
李星宇打量着李国信狼狈的模样,见他并没受伤,才长松了一口气点头道:
“只叫二爷爷是吧,我这就去。”便要离开,被李华麟拉住。
“三哥,你给我带一件棉袄回来,我的破了。”
李星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个放心的眼神:“你曾孙又不瞎,等我回来。”
李国信一瘸一拐的进了屋,把环首刀挂在墙上后,上炕躺着去了。
李华麟在雪壳子里翻出了硬邦邦的猞猁,对着李华舒笑道:
“这东西扒了皮,能做好几个皮帽子,到时候给咱爸咱妈都做一个!”
“这是啥啊,猫吗,这么大的橘猫?”
李华舒在院子里玩了有一会了,并不知道雪堆里藏了一个猞猁尸体,闻言用手指戳了戳,舔了舔嘴唇:
“哥,这可是肉啊,咱烤了它吧!”
“这东西的肉又酸又臭,一点也不好吃,喂给大黑,大黑都懒得吃。”
遂放下猞猁尸体,李华麟指了指脚边的蛇皮袋:
“这里是熊肉,还有四个熊掌呢,今天你能敞开了吃。”
“这东西一炖,黏糊的,跟洋芋似的。”
“呲溜~真的假的,五伯是带你打熊瞎子去了吗,他好厉害啊,连熊瞎子都能打。”
“那,那个...咱们啥时候炖肉啊,我肚子饿了。”
李华麟刮了刮李华舒的鼻尖,遂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打开蛇皮袋准备整理肉块。
李华舒则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也就这肉是生的,
不然李华麟绝对有理由相信,她会抓上一块啃,遂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你还说呢,葬礼结束后你送五伯回家,这一走一天没个影,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大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又懒得跟一群鼻涕娃玩,就拉着星宇哥,让他带我来找你。”
“他骗我说,五伯家里有一只好大的蟒蛇,可乖呢,我还不信。”
“哥啊,咱能养大黑吗,它好可爱啊!”
“咳咳,你给我打住。”
童言无忌,李华麟差点被李华舒的一句话呛死,可爱,还要养,我看你像大黑!
大黑游动着蛇躯凑了过来,蛇信子舔舐着肉块,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李华麟挑了几块最大的肉,放在了大黑的面前,笑道:“这可是熊瞎子的肉,大补!”
大黑吞吐着蛇信子,张口吞下了几块熊肉,又游回原地,继续趴着,无精打采的。
“书里说蛇会冬眠,大黑这么蔫吧,是不是要冬眠了啊?!”
李华舒见大黑吞了几块肉,还是蔫了吧唧的模样,遂抓起一块肉来到大黑的面前,放到了地上。
她抚摸着大黑的麟甲:“大黑多吃点,冬天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