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切开鱼肚子,把肠道下水放到一边,然后肝脏心脏扔给了旁边的黄狗。
狗子看了一眼孔林聪。
“吃吧~”“吃吧~”
听到主人的允许,狗子才把内脏叼到一边卡茨卡茨的吃了起来。
一米长的胖头鱼,重21斤,除掉鱼头后,剩下的部分切成了三份。
两人拿着最大的一份切成了薄片,用树枝串着放在火上烤。
下风口上,几根树枝用芦苇绑着,上面放着孔林聪湿透的衣服。
热量一喷,湿气蒸腾,跟着火了一样。
所谓冬天睡冷炕,全靠火力旺。
孔林聪这货现在浑身就剩下一条花摇裤,背上披着杨骏给的铝箔布,靠着反射的火堆热量一点也没觉得冷。
把树枝插在地上,杨骏捡起那支弯了的箭,把弯曲处放在火上烤软,然后用力往回掰正。弄了好一阵,才给弄到勉强能用的地步。
等了十几分钟,鱼肉烤熟,杨骏从包里拿出一瓶老干妈和盐巴给鱼肉上料。
“啥干妈?”孔林聪看着瓶子上的字儿,好奇的问道“大哥,这老太太是你干妈啊?”
“啊?”杨骏可笑的摇摇头“她要是我干妈,那我就发达了~还能在这当盲流啊?”
陶老太太的干儿子哎?怎么着混个车间主任不成问题吧?
中间部分最肥处的鱼肉有六七斤,足够两人饱腹之用。
吃饱后,又等了一个小时,孔林聪的衣服终于被烤干了。
穿上衣服后,又来到了河边。
杨骏把那条鱼的下水扔进了河里。
眼下刚刚开春,河流化冻,冬眠了一冬天的鱼正缺吃的呢。
这内脏的腥味儿,很快就吸引了一条鱼。
杨骏张弓搭箭,一箭就将鱼肚子射了个对穿。
“我来弄,杨哥你接着看看还有没有!”不等杨骏动手,孔林聪就拿着叉子把鱼挑上了岸。
“嗖!”又是一箭,第三条鱼被射中。
“大黄!上!”
黄狗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叼着那条半米多长的鱼上了岸。
“哎呀妈呀~”孔林聪把狗嘴里的鱼取下,抠着鱼鳃掂量了一下,说道“这条有15斤重,加上刚刚那条有十七斤,加起来三十二斤了啊~”
“能卖多少钱?”杨骏问。
“村里没人买的~”孔林聪跟杨骏解释道,“要卖,就得去红星林场,那边工人多,干部家属有钱买,要不就是食堂能收。”
“那就去卖了!钱给你爹治病!”
“那不行!”
“行!”杨骏瞪了他一眼,强调:“我说行就行!”
“别废话!用叉子挑上鱼,带我进村!”
“哎,行!”孔林聪把鱼挂在叉子上,然后一只手里抓着用树皮拴着的第一条鱼的剩下几部分,带着杨骏朝着村里走去。
“哥,你今晚上哪也别去,就住俺家里。”
“让俺妈给咱做酸菜鱼吃。俺妈做的酸菜,在村里是最好吃的···”
听着这小子说酸菜鱼,杨骏脚步却越走越慢。
“哥你咋了?”大个子转头看着杨骏。
“没事~”杨骏摇摇头,说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就不去了!”
“那哪儿行呢,咋样也得去喝两盅高粱酒,再吃一顿饭才行啊!我跟你说,我都好久没吃过酸菜鱼了~”
“呕!”杨骏扶着一棵树,直接吐了。
“哥,你病了?!”
“没!”杨骏干呕了几下,然后说
“吃饭可以,别做酸菜鱼!”
“啊?”
“不然,我还要吐!”
知道25度室温下人死了5天后什么味道么?
酸菜鱼的味道!
自从在三年前接触过这个味道后,杨骏就再也没吃过酸菜鱼。可是在这个年代的东北,冬天不吃酸菜吃什么?
这年头的东北农村,大多数是带着院子的泥巴房子。
孔林聪家的房子也是一样。
这年头人都穷,往往一间房子分成内外两间,外面是厨房烧着炉子,隔着一堵墙过来就是占了半个屋子的大炕。吃饭,谈事儿,做针线活,全都在炕上解决。
有些人家里人多的,祖孙三代都在一条炕上,小年轻两口子想亲热,就直接拉一道帘子。
孔林聪的老娘叫韩霞,今年四十五岁,比起现代的大姐们多了一丝沧桑,但是仍然显得精神干练。
两人进去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劈柴呢。
“妈,这是杨哥!”孔林聪大大咧咧的跟他老娘介绍杨骏“刚刚俺掉河里了,是杨哥救的俺!”
“掉河里了?”一听到这个,韩霞立刻抓起一根柴火棒子就朝着儿子打了过去。
“我让你去抓鱼,我让你掉江里~···”
“哎呀,妈,别打了···”孔林聪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打了,非常有经验的绕着家里的那口水井转来转去。
跟着他们回来的大黄狗看到这一幕,直接躲进了狗窝里。显然,这个女人他惹不起。
“跟你说了别去别去,”
“你爹伤还没好,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家里可怎么办啊?!”
听到孔林聪的叫唤,周边几家邻居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妈,妈~”
“有且(客人)在呢!”
“哎呦,忘了!”韩霞赶紧把柴火棒子丢了,招呼着“赶紧带客人进屋!”
“哎哎,杨哥,快进屋!”孔林聪把鱼挂在厨房的房梁上,然后带着杨骏进了里屋。
“愣子,你掉河里了?”
里屋的炕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哥坐着,腿上还包着纱布。
“爹,掉河里了!”孔林聪对老爹倒是没隐瞒,主要是老爹现在腿上受了伤,打不了他。
“杨哥正好路过,用绳子把俺给拉上来了,还请俺吃了一顿烤鱼呢!”
“大兄弟,多谢你了!”孔金宝挪到杨骏跟前,跟杨骏握手。
“叔,客气了!搭把手的事儿!”杨骏和对方握握手,然后坐上了炕。
“没那么简单!”孔金宝摇摇头,说道“那条江,这些年吞掉的人命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
“人都说,是水鬼索命呢。”
“爷们儿是哪儿人啊?”
“山城!”杨骏随口说了一个地方。
“口音不像啊~”
“我的普通话是一个辽宁铁岭人教的~”嗯,大学的确有个舍友是铁岭人。
他们一个宿舍的人除了那个小广东,所有人的口音都被带歪了。
“这样啊~”
孔金宝奇怪道“你咋跑这黑龙江来了呢?”
“家散了~”杨骏情绪低落,故作乐观。
“爹妈离婚,妹子嫁人,奶奶也死了,家里没关系安排不了工作,我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