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坤狡辩,几名锦衣卫已经粗暴地上前,将他和周平死死按在地上,反剪双手,用特制的锁链捆了个结实。
搜身的动作更是毫不客气,很快,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和一卷绘制粗糙但标注清晰的地图,便从王坤的怀中被搜了出来。
刘三刀接过密信,看了一眼上面的西域文字还有那个熟悉的烈风部落印记,又展开地图,上面赫然标注着朔方城内几处粮仓、武库的位置,以及一条清晰的、直指经略使府的进攻路线,终点处还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标记。
“哼,证据确凿!”刘三刀将密信跟地图揣入怀中,对身后一挥手:“把所有的涉案人员,给我全部拿下!严加看管,一个都不能跑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内各处,由老杜指挥的另一批锦衣卫也迅速行动,将那些参与密谋并且准备趁机作乱的将领还有亲信一网打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迅如雷霆,除了几声短暂的惊呼以及挣扎,几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朔方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眠,但即将到来的,却并非王坤等人期待的混乱,而是一场彻底的清洗。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急促的鼓点便响彻朔方城。
校场之上,寒风凛冽。
朔方城内所有尚能集结的边军将士,都被召集于此。
他们面带困惑、焦虑,甚至还有些许昨夜粮草减半带来的怨气,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经略使大人又要搞什么名堂。
点将台上,空无一人。
台下,却跪着一排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的将领和军官,正是王坤、周平及其主要党羽。
台上那几个人,脸无人色,一个个丢了魂似的瘫跪着,身上还带着昨夜“关照”过的痕迹。
台下的兵卒们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压抑着。
他们瞅着台上那些不久前还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将军、校尉,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下场。
各种念头在兵卒心头乱窜。
终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萧肃走上点将台。
他穿着一身玄色戎装,腰间是那把标志性的绣春刀,外面罩着锦衣卫指挥使才能穿的麒麟补服。
整个人像一块刚从深水里捞出来的冰,透着寒气。
他没亮经略使的官印。
取而代之的,是代表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腰牌,还有那柄寒光闪闪、象征先斩后奏大权的尚方宝剑!
随着他登上高台,校场上数万人的嘈杂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瞬间死寂。
连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诸位将士!”
林萧肃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寂静,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头。
“昨夜,有人想开朔方城门,迎敌入关!”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整个校场炸开了锅!
“啥?!”
“哪个狗日的干的?!”
“揪出来!砍了他!”
“操他娘的叛徒!”
兵卒们瞬间就炸了,骂娘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饿肚子、挨冻受累,他们能忍,可背后捅刀子,谁都忍不了!
林萧肃抬了抬手,动作不大,却让沸腾的校场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他手指向台下跪着的那一排:“就是他们!”
“你们的前副将,王坤!”
“你们的参将,周平!”
“还有这些!”他挨个点过去,“平日里怎么作威作福,怎么克扣你们的粮饷,你们都清楚!”
“转过背,他们就跟黑山蛮子勾勾搭搭,想拿朔方城,拿你们的命,去换他们的荣华富贵!”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接着是更汹涌的怒骂。
刘三刀恰在此时上前,手里高举着一叠东西——正是昨夜从王坤身上搜出的密信和地图。
他嗓门洪亮,将信里的内容,地图上的标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念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王坤和周平等人身上,也抽在每个士兵的心上。
“证据在此!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林萧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坤身子抖得像筛糠,他猛地抬头,脸上硬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比哭还瘆人:“大人!大人明鉴!这是诬陷!绝对是栽赃啊!末将……末将对朝廷、对大人您,忠心不二,苍天可鉴啊!”
周平更是把头磕得砰砰响:“是啊大人!我们是被冤枉的!肯定是有人要害我们!求大人明察秋毫!”
“冤枉?”林萧肃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似乎连跟他们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他没再看那几个叛徒,只是朝旁边侍立的几名锦衣卫递了个颜色。
那几名锦衣卫面无表情,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默契地从身后拿出几样东西。
不是常见的刑具,样式古怪,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散发着一股铁锈混合着陈旧血腥的气味,那气味仿佛带着温度,钻进人的鼻腔,让人从心底发寒。
其中一人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把薄而窄的小刀,用布擦拭着,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那刀,叫“剥皮”。
王坤和周平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们看着那几件东西,看着那把小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落在锦衣卫手里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那些关于诏狱酷刑的传闻,此刻不再是故事,而是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实。
恐惧像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
“我说!我说!”王坤涕泪横流,再无半点将军的威仪,“是……是我们干的!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觉得大人您太年轻,压不住阵脚……我们想……想取代您,掌控朔方城……”
周平也跟着哭喊道:“是啊大人!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我们看您似乎要弃城突围,便想着……不如先下手为强,向黑山部落……献城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富贵……”
他们的供述,不仅承认了通敌叛国,更暴露了他们对林萧肃的轻视以及企图夺权的想法。
台下的士兵们听着这些无耻的辩解,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将军们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摇尾乞怜,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杀了他们!”
“叛徒!猪狗不如!”
“就是他们害得我们吃不饱穿不暖!”
“杀了这帮蛀虫!”
愤怒的吼声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整个校场。
林萧肃待士兵们的怒吼稍稍平息,才再次开口,声音冰冷而沉重:“将士们!你们听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曾经的上官!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穿着朝廷的铠甲,却不思保家卫国,反而中饱私囊,鱼肉袍泽!看看你们身上的破旧衣甲,想想你们平日里吃的猪食!再看看你们手中锈迹斑斑的兵器!是谁造成的?!”
他猛地指向王坤等人:“是他们!是这些只顾自己肠肥脑满,不管你们死活的蛀虫!如今,更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要打开城门,引狼入室,将你们,将朔方城数十万百姓,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等行径,天理难容!军法不容!”
“杀!杀!杀!”士兵们的怒吼声更加响亮,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
林萧肃高高举起手中的尚方宝剑,剑锋在晨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