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一出,阮朔心中顿时涌现出了满满的期待,左手食指卷起,摸了摸大拇指根处的十目蝶银戒。
似乎脑海中刚刚浮现对方的样貌,身边一切值得怀疑和警惕的东西就会变少,甚至消失。
战力天花板,且能够让自己交托百分之九十信任的人,这种特殊的存在,谁都无法替代。
黑瞎子已经走到了通往上层的管道口,阮朔的手电晃过去,只能看见对方已经站直了身体,正准备爬那条垂直的管道。
缠丝蛊是从身后其他岔口回来的,也就是说,张起灵并不在上层。
也许张起灵没追到那个神秘人,折返后发现自己不在了,又注意到石兽首附近传来爆炸声,这才顺着深涧往上游走,沿着洞口的绳子爬上来,所以才走在了他们身后。
这般想着,阮朔脚步放缓,想等一等张起灵。
黑瞎子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垂直向上的管道,正在探明上方情况。
不多时,上方传来一声呼喊:“都上来吧。”
听见声音的林华立刻回应:“好。”
这时候的他并不敢转头去看阮朔。
刚刚要不是黑瞎子打岔,他很可能会直接对阮朔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若是自己那点子心思真被身后这喜怒无常、杀人为乐的爷知道,指不定自己就当场暴毙、身首分离,和口香糖怪们在这永世作伴了。
林华心中默叹,走到管道下方直起身子,心中思绪纷乱,脑海中却都是阮朔病态偏执的漂亮模样。
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手臂分别撑住管道内壁的两边,双腿分开踩着,林华一点一点让自己身体往上转移。
阮朔转头看了看身后,暂时空无一物,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起灵的脚步声向来很轻,若是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对方正在接近。
阮朔只当自己听力不够敏锐。
就在阮朔以为自己应该回头去叫,免得张起灵跟错通道时,上层的通道却传来黑瞎子打趣某人的声音。
“哟?哑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前不久小白毛还说你追着一个神秘人走了。”
张起灵的声音竟然也从上面的管道中传出。
听见张起灵那清冷语调的瞬间,阮朔只觉得自己身后仿佛跟来了恶鬼!
若上面和黑瞎子说话的是张起灵,那缠丝蛊所回应的消息……是谁?
通道上方的林华也在和张起灵打招呼,黑瞎子还追问了几句张起灵如何追丢的细节,张起灵简短回应就问起了阮朔在哪。
阮朔刚想发出声音,告诉众人自己可能遇见了最开始的神秘人,可身体的后方瞬间贴近了一个温暖宽厚的躯体。
身后之人的速度奇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让阮朔根本来不及反应。
“!”
口鼻被捂住,阮朔使劲浑身力气挣扎。
他不甘心被偷袭,连忙驱使缠丝蛊去攻击将自己控制住的神秘人,可鼻腔内猛地冲入了一股清甜的气味,这种味道让阮朔意识快速模糊。
不……不能出事……
【系、统……】
脑海中的电子音来不及回答,阮朔就在神秘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在阮朔耳畔响起。
叮铃~
正沿着阮朔身体准备绞杀神秘人的缠丝蛊全部被定住了身体,无法动弹。
所有的过程都发生的非常快。
听见突然响起的铃声,通道上层的三人都看向了漆黑幽深的管道口。
“朔哥?刚刚的声音是你弄出来的吗?”林华担心的探头看了好几眼垂直向下的管道,却都没看见阮朔出现。
“朔哥?”林华再喊了几声。
“奇怪,朔哥不说话也不动身。”
管道上层的空间中,黑瞎子和林华等了几秒都没能看见阮朔出现在管道,连手电的光都没有改变位置,都意识到出了问题。
林华刚准备跳下去看看情况,却被张起灵伸手拦住,“我去。”
“一起吧!”林华急了。
张起灵却没有回答,视线落在黑瞎子脸上,后者点头,伸手抓住林华的肩膀。
“哑巴比你厉害多了,没事别去添乱,你跟我去找阀门。”
“可是朔哥他不见了!我们不用回头去找吗?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哎,知道你急,但你别急。走走走,跟着瞎子找阀门去。哑巴会处理。”
黑瞎子不听林华的建议,捏住对方胳膊,力气大的林华完全无法挣扎,直接将人带走去了这层的其他通道。
确认黑瞎子会将林华带远,张起灵直接跳下管道,压低身子来到神秘人跟前。
黑暗中,两双眼睛对视。
*
意识随着清甜味道陷入无边的黑暗,阮朔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断下沉。
最终,阮朔感觉自己像根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这里绝对的黑暗、静谧,连一丝风也没有。
大脑一片混沌,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指令,也连接不上脑海中的系统,更命令不了任何一只蛊虫。
他好像被丢在了世界的边缘。
*
看着被放在床上的清瘦少年,神秘人面露心疼和怜惜,像是一个看着自家孩子吃了不少苦却无法出手相助的慈祥长辈。
伸手拂开阮朔眼角凌乱的碎发,严肃不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柔软,“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你能来。”
一边看着的张起灵好像和这神秘人认识一样,“现在可以说,你们这支现状如何了吗?”
神秘人的手一顿,缓缓收回。
“自称张瑞呈的人所说基本无错。泗州古城内斗期间,前任族长身亡,我因为血蛊,承担了一半的伤。之后你继任,我带着他去了一趟本家,和你建立血蛊联系。那时,汪家人的计谋已经得逞一半。”
“等我回去才接到消息,南迁张家这一脉,几乎断绝。”
“为了保全圣树和这个孩子,让南迁一脉留下火种,生苗和汪家人开战。”
“我则将熟苗带了来玄武墓躲藏,却还是没能守护剩下的人。”
“他们被叛徒种了七日蛊,死在了墓里。”
“七日蛊?”张起灵皱眉,像是想起来了张瑞呈死前的威胁话语。
神秘人点头,光芒黯淡的油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成了唯一光源。
昏黄的光影在所有人脸上跳跃轻晃。
若是阮朔此刻清醒,他会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男人有着和张瑞呈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