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陈皮阿四这样的狠角色,自然不可能因为手底下的探路兵折损了两个就打退堂鼓的。
相反,接到陈海和黑瞎子的反馈后,他对十目蝶、苗寨变得更加感兴趣。
自己身边有人为制造的危险,往往是因为触及了他人的利益。
他陈皮阿四这么多年来,从来都不怕任何危险。
第二天一早,陈皮阿四直接吩咐第二批、第三批出发,和他们三人汇合,继续寻找巫水苗寨遗址,并试着找到巫水苗寨生苗的线索。
接到这个消息的阮朔很开心,因为张起灵就在第三批队伍里。
若是路程顺利,他们还能一块吃顿午饭。
*
虽然知道了这处村子原本是巫水苗寨下游的苗寨,可通往上游的道路并不好找。
原本的道路经过四五十年的荒废,如今已经被大量的植物占据,长满了树木和杂草,还是需要一个熟悉曾经道路的人来带路。
这么一兜兜转转,黑瞎子和阮朔再次进入了村子,决定把现在的村长,也就是徐加宝重新抓来,当个带路人。
毕竟当年活下来的人里面,就这个老头对巫水苗寨最熟悉。
陈海依旧被留下来看守着车子和装备。
见到一黑一白再次进入村子,许多村民还是老样子,对着两人关门关窗。
原本他们就对苗寨一类的词语十分忌讳,如今可能是从那三个被放回去的老头口中得知了阮朔是个玩蛊的蛊师,这就更让他们不敢乱说话了。
就连死去向导的家人好像都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拿了点钱就闭上了嘴,没有来闹事。
但阮朔今天心情格外好,懒得计较,一路畅通,朝着村长徐加宝家走去。
黑瞎子很是欣赏阮朔这种目的性极其明确的想法和做法,一路笑吟吟的跟在阮朔身后,充当了一次被大哥带着的小弟角色,乐得清闲。
徐加宝的家和其他村民的家没什么两样,简简单单的吊脚楼模样,因为家里只有徐加宝一人,整个屋子稍显孤寂,但胜在干净整洁。
见到脖子上盘了一条蛇,手臂上也盘了一条蛇的阮朔再次出现,徐加宝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给两人打开门。
“昨晚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想去找上游的苗寨你们就去,为什么还要来?”
“带路。”阮朔的语气不容丝毫质疑,简短又明了。
本想说不去的徐加宝视线一转,正好对上阮朔手臂上的黑色泯生蛇蛊。
暴脾气的黑色泯生蛇蛊弓着身子,做出一副攻击姿态,口中蛇信不断吐出、收回。
似乎只要阮朔给命令,它就能再叨一口面前的人类老头。
苍白细瘦的手指托住黑色泯生蛇蛊的下巴,将蛇头往上仰了仰,嚣张的泯生蛇蛊在阮朔的手里瞬间乖巧。
“带路。”
这次的语气变了个调,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其中暗藏的杀意却暴露无遗。
徐加宝听的咽了咽口水,后背冷汗直流。
事到如今,不带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个村子本就地处偏远,一些鱼龙混杂的势力来来往往,杀过人的人、没杀过人的人,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眼前这个少年和身后那个一身黑戴墨镜的男人,手上绝对不干净。
若是自己惹怒了这个白头发的少年蛊师,对方会对自己,或是这个村子的其他人做些什么,徐加宝根本不敢想。
徐加宝带的路比较特别,并非是沿山而走的大路,而是一条绕山而行的小路。
小路两边的树枝杂草像是常年都有人清理,并不会横生到小路上,刮人衣服。
黑瞎子看了看小路两边的环境,“村长,你还说你们害怕,不敢沾上上游村子的事情呢?这路很明显是常年有人行走,不然不可能这么干净。”
被这么说,徐加宝很是尴尬的握紧了手里的拐杖头,“这……这条路其实也不是常年都有人走。”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了解过,我们村子时不时的会接待一些来探险或是拍什么……纪录片之类的外地人。”
“原本村子还是个苗寨的时候,就时不时的很热闹,可后来出了事,村子里没人敢换回自己的服饰,也没人敢再把村子打造成苗寨的模样,全都想避开上游的祸事。”
“可这样,那些外地人一来,都觉得我们这没意思。”
“于是,村子里一些胆子大不怕死的人就开辟了这条小路,一旦有想来拍苗寨的外地人来,我们都会指这条路让他们自己要走。”
“上游那个寨子虽说没了人,可原本的村子还都在,他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至于拍完了还能不能走回来,我们是不会管的。”
黑瞎子听的点点头,“所以你们有人来,有钱赚就行了?不包售后是吧。”
“这……”徐加宝抬手擦了擦汗,不敢接话。
随着时代的发展,整个村子人员流失严重,一些看得开的年轻人离开后根本不会再回来,若是他们不用这种方式赚一点钱,恐怕留存到现在的村民只会更少。
虽说中途确实因为没有当地人带路,走失了不少外地游客,可他们也是没办法。
年纪大了,根在这里,不想离开。
徐加宝拄着拐杖默默带路,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敢走慢,更不敢和身后两人交谈。
阮朔很自然的让自己走在了队伍的末尾,三人之间都隔着一小段距离。
弯弯绕绕的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三人前方终于出现了村子的痕迹。
山风吹过,将屋檐下的木头风铃吹的“砰砰”闷响。
许多户人家的房门没关,经过近五十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如今已经腐朽,也跟着屋檐下的木头风铃一块,“嘎吱嘎吱”的响着。
在被人类遗忘在岁月中的建筑,只能在自然的帮助下为自己奏歌。
看着眼前一片宁和苍凉的景象,阮朔的太阳穴传来了熟悉的刺痛感。
这感觉不至于让阮朔难受,可是轻微的刺痛过后,阮朔感觉到了自己右边脸颊上的湿润。
抬手碰了碰。
原来是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