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路都是有尽头的。
黑瞎子成功摸到了出现在面前的墙壁。
冰冰凉凉的,还有些凹凸不平,根据手感来判断,黑瞎子认为自己摸到的应该是一扇刻着花纹的门。
试着用双手在墙上再摸了一阵,黑瞎子心里对这扇门上的花纹有了个非常肯定的判断。
这门上刻的是张起灵说过的,南迁张家的图腾。
十目蝶。
蝴蝶左右两边翅膀上的眼睛实在是太明显,让人根本没办法想到第二个答案。
遗憾的是,门上只有十目蝶的花纹。
天花板上的银线就消失在前方。
他现在要么打开石门进去,要么就一辈子站在门外等着那俩张家人找到他。
黑瞎子无所谓的耸耸肩。
“…………。”反正都走到这了,不进去看看藏没藏宝贝多可惜啊。
能有这么好的心态,黑瞎子也是非常顺利的在石门上不断摸摸摸,可算是找到了一块手感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蝴蝶右边翅膀下,最末端的一个眼睛的中央。
末端的这只眼睛摸起来好像只有一个把巴掌大小,眼睛的中央有一块凹陷。
黑瞎子皱着眉,聚精会神的用手指勾勒描摹。
“……?”这不是十目蝶银戒的坑吗?
右手指腹下传来的触感让黑瞎子伸出左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取出了在坟庙下,那具白发少年尸身上的十目蝶银戒。
将十目蝶银戒上的蝴蝶对准石门上的小坑,恰好严丝合缝。
“…………、……。”我说呢,怎么这戒指他一个、他一个的,原来是开门的钥匙。
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戒圈,手腕拧转。
咔哒——
黑瞎子能听见石门中,机关被启动,门一点点打开的声音。
“这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石门完全打开后,黑瞎子的眼睛恢复成了什么都看不见前的状态。
变回了那个能在黑暗中无敌的黑瞎子。
只不过……门后的东西让黑瞎子有些失望。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空房间,可以说是除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植物根茎团聚出的大茧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个植物大茧好像已经完全衰老**,一模就掉很干很脆的木屑。
想搬搬不了,搬出去也卖不上价钱。
黑瞎子正准备转身离开,试试寻找其他出路,面前的植物大茧就顺着黑瞎子摸掉的那一小块开始垮塌,轰然崩散——
看着一地的木头碎屑,黑瞎子都愣住了。
这年头,连木头都能碰瓷了?
“我就是摸了一小块地方,你碎成这样可不关我事。别搞得我这个来做客的客人难看昂。”
黑瞎子单手撑在腰间,用手指指了指地上堆成小坡的木屑。
本来是用来缓解此时紧绷的情绪,却不曾想,他再次感受到了,最初进入这个圣地深处时感觉到的。
有一双眼睛正在从天花板上往下,盯着自己的感觉。
顺着这种感觉,黑瞎子飞快抬头。
这次并非什么都没有。
黑瞎子发现,房间的天花板非常之高,就好像歌剧院的穹顶一样。
一些能散发着微光的石头被嵌在穹顶中。
黑瞎子仰头,看了好一会。猛然发觉,这竟然是一幅地图。
只不过地图的线段都隐藏在每一个光点之间,这需要专门破解。
正在看着呢,黑瞎子就觉得身边的一切黑暗好像都在迅速褪去,远离自己,将自己吐出。
“嗯?”
脚下依旧是银白的细沙,面前的东西则变成了一堵在正常不过的、圣地随处可见的——墙。
黑瞎子左右看了看,张起灵正站在自己的左手边,身上散发着略显浓重的血腥味,脸色不怎么红润。
“哑巴?你……看过了?聊完了?”
张起灵用一种带着疑问意味的视线看着黑瞎子,点头,“你刚刚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发了个呆。”黑瞎子假装不在意的用两只手都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口袋。
能确认的是,原本在口袋里放着的十目蝶银戒。
不见了。
墨镜下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黑瞎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脚下。
银白色的细沙只显示了两串来的脚印,并没有突然消失的,也没有来回折返的。
且现在黑瞎子能肯定,他的身边一点黑色地面都没有。
就连那些倒着站在天花板上的黑色石雕也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十目蝶银戒的消失,能完美证明,他绝对去了一个,回来后就会被忘记入口在哪里的地方。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但这种经历,之后的七天里,黑瞎子再没经历过。
整整七天,阮朔也没有醒来。
期间,黑瞎子看过几次阮朔。
瘦削的少年,身体已经被大祭司帮着擦洗干净,一直放在纯黑色的平台上,不知道哪来的水流一直浸泡着这具身体。
黑色平台上,阮朔一直闭着眼睛,像个大型的娃娃。
精致漂亮,脸色苍白,看着没什么生机。
离开圣地前,黑瞎子有时能注意到张起灵去看阮朔。可,不管是去看,还是看的过程中,又或是看望结束,那张嘴都像是天生无法打开一样,半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
就在两人离开后没几天,阮朔睁开了眼睛。
深紫色的眸子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散发着荧光的植物根茎,好一会,呆愣的眼眸才猛地睁大了些。
阮朔回过神,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重新躺回这个黑色的平台。
腐化蛊所携带的毒素很强劲,最开始的一个小时里,阮朔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肉、筋骨,好像都携带着毒,只能等着缠丝蛊来吞噬、清理。
即便是被毒素侵染的身体部分,缠丝蛊在吞噬时,血肉的撕裂感都让阮朔几乎无法坚持。
真的很痛……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才十几分钟、或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无法记清。
电子音终于在脑海中说出【宿主,您可以休息了,之后的事情不用担心。】这一话的瞬间,阮朔才任由破碎的意识沉下,偷窃般享受着躲避一切后的安逸。
阮朔动了动手指,试着起身。
原本在体内的四只缠丝蛊已经在这段时间里靠着吞噬染上毒素的血肉、筋骨,成功分裂成了一大批。
如今那些蛊虫都在阮朔的体内。
有些依附着骨头,有些存在于皮肉中。
坐起身,阮朔握了握自己的双拳,蛊虫就这么成群活在自己的体内,阮朔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张起灵……”
身体的恢复让阮朔的脑子也重新转动。
失去意识前的种种情感再次涌上心口。
指甲已经深深刺进了掌心,阮朔却还是固执的紧捂着,满脑子都是要把自己喜欢的、自己在乎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已经不想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最好,将他圈起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