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书院有两类课堂,一类是尚未考取童生试的学子,由经验丰富的秀才授课,这一点比村塾要好很多,绝大部分村塾都只有读了多年书的童生授课启蒙,赵书岩日后要考的就是这个课堂。
每年报考的孩子很多,书院的师资力量只有这么多,只能择优录取。
第二类就是童生课堂,入学的都是童生,授课夫子有秀才、也有举人,严正夫子和另一位举人出身的谢夫子分别教授甲班和乙班,丙班则是由胡秀才授课,按照学子考试排名来分班。
类似前世的分班考试。
当然也有特殊的存在,若是被夫子特别看重的也可以得到一个名额。
科举考试不像前世读完一个年级就升入下一个年级,很多院试考了几年都没过的童生还得继续读,这就导致学子间的年龄相差很大,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二十出头的青年。
原主当年入读白云书院时是童生课堂最小的学生,现在十七岁了还得继续读童生班。
严夫子虽然同意赵书屿继续回来读书,但是没有直接收他进甲班,而是将他安排到了丙班,要求他在五日后的旬考中的成绩达到甲班学子的水平才能回到甲班。
课室外钟鸣三声,一位三十多岁的夫子走了进来,正是胡秀才。
这位胡秀才二十岁时院试考了第五名,可乡试却连考三次都没中,后来又是一番经历来到白云书院当夫子,潜心读书教学。
胡秀才在上首落座,看了眼赵书屿并未说什么,想来是严夫子和他提过赵书屿的插班的事。
今日课堂内容是策论评判,也就是胡夫子点评上一堂课留的策论作业。
赵书屿听的很认真,他正需要好好学习策论的行文规范。
上面胡夫子逐一读出学生的策论再加以点评,仔细讲解问题和修改意见。
胡夫子起身在课堂间走动,时不时会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赵书屿耳尖的听到右边的青年小声嘀咕,“不要点我,不要点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眼角余光瞟过去就见他紧张的埋着头,生怕对上夫子的眼神。
再看其他几个学子一样都缩着脑袋不敢抬头,忍不住想笑。
不同的世界却是同一款学生啊!
“策论的核心需要以论点为中心,结合时政、经济和民生问题展开,白玉楼,你这篇策论写偏题了,课后重写一篇明日交给我。”
一个书生涨红着脸起身,恭敬的应答。
之后又接着念下一篇策论,赵书屿感觉像前世初高中时听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读优秀作文,其他被读到的学生是什么感受他不知道,只记得当年他的作文被读出来的那种尴尬,像是公开处刑,浑身不自在。
这样一想,他有点理解这群头都不敢抬的书生了。
和现代四十五分钟一节课不同,这里一节课就是一上午,也就是早上七点上到十一点,整整四个小时,虽然夫子也不是一直讲四个小时,但赵书屿还是有点受不了,主要是一直坐着都不能活动活动,感觉腰都要僵住。
毕竟古代对于坐姿仪态很讲究,趴在桌上休息就别想了。
这堂策论点评课胡夫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三个小时,赵书屿还挺有收获,他之前以为策论应当和现代公务员考试的申论差不多,他只要注意改变写作的语言风格,学习文雅古朴的修辞写法问题应当不大。
这一堂课听下来,赵书屿受益匪浅,他认识到两者的区别。
简单来说策论就是命题作文,由考官根据时政问题拟定考题,写作结构分为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三个部分。
而申论考试需要阅读材料和问题作答两个部分,写作结构类似,需要考生自己通过阅读材料概括问题、再分析问题原因,提出解决方案、做出总结,写作形式上更加灵活。
策论需要引用经典文献和历史典故较多,对于文化底蕴要求很高,他需要花时间大量阅读大乾的历史、政治发展,还得了解大乾开国之前的国家历史,谁让是架空朝代,相当于需要从头学一遍华夏上下五千年。
不然万一不小心写了犯忌讳的东西可就是要命的事了。
赵书屿习惯性以现代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他得好好纠正这个习惯,学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找到适合大乾朝的政策和现代思想文化相融合。
想清楚这些他便打算中午抽空跑一趟书肆将相关的书都买回来,还好他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可以在空间里看书,这样他就多出三倍时间了。
“这篇策论大家写得尚可,我特别点出的几位回去再好好思索一番。”胡夫子坐回讲堂上,往下面的学子看了一圈,没有几个学子敢对上他的视线,他也习惯了。
胡夫子的目光落在赵书屿的身上,赵书屿镇定的回视,以为夫子是想问他什么,结果夫子什么都没问便移开目光。
“对于这道策论题目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胡夫子沉声问道。
见无人应答,便说起下节课的安排,让大家温习上节课讲的四书,下午会抽人起来背诵。
一听胡夫子这话,课室内响起阵阵翻书声,外加唉声叹气声。
看来都不想被抽到背诵大奖啊。
赵书屿第一日来还不知道上节课学的哪篇,正想问下右边的书生,胡夫子在书案边站定,手中戒尺敲了敲他的书案。
“你跟我出来。”
赵书屿立马起身跟着胡夫子身后走出课室。
两人在廊下站定,胡夫子双手背负身后,盯着赵书屿看着却不说话。
赵书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找他要插班费?可是他的束修已经交给书院了啊。
“我听严夫子说你这三年一直有在家中读书,四书五经可有背熟?”
正胡思乱想间,胡夫子开口问道。
经论是院试考试的重点,原主早就背熟了,赵书屿决定参加科考便开始誊抄、背诵、默写,依然背得滚瓜烂熟。
“学生已经背熟了。”
胡夫子见赵书屿很是自信,随口出题考了他几句,果然都没难倒赵书屿。
“背得不错,不过还需要能理解。”
胡夫子正打算再考考他,下课钟声响起,便作罢了。
“下课了,你去休息吧。”
赵书屿:一打铃就下课的老师很少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