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室里,众人噤若寒蝉,认真埋头学习,赵书屿非常光荣的又是最后一个到。
赵书屿才坐下,耳边就传来蒋郁离的声音。
“书屿兄,早上才说你转性了不再踩点到,这才过去一上午你就又死灰复燃了?”
蒋郁离左手拿着本书,右手翻过一页,眼睛看着书上的内容,说出的话却和书上的毫无关联。
赵书屿瞥了眼装模作样的蒋郁离,“我可没说自己以后不踩点了,而且你也就比我早几息进课室,别以为能够逃过我的眼睛,你的背影化成灰我也认识。”
临安书院的学子穿的都是统一的白色书生长袍,腰间束带,搭配皂靴,简约、儒雅为主,身材相似的学子看背影确实很容易认错人。
但赵书屿的火眼金睛,见过一次的人就不可能忘记,更何况是蒋郁离。
蒋郁离嘿嘿一笑,“我就是开玩笑,嫂夫郎病好了没?”
中午回家赵云说楚宁病了要休息,两人便没过去吃饭,他到家时赵云已经在厨房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吃,就是那味道连赵云自己都难以下咽。
可能是他从未自己掌勺,拿捏不好火候和调味,要么半生不熟、要么味道奇特,最后蒋郁离带着他去市集吃的。
然后一逛起来就忘了时间,还是赵云经过提醒蒋郁离才发现下午上课时间快到了。
蒋郁离想到陆夫子的棍子,第一次不顾形象的一路从市集跑到书院,快到课室才缓下步子镇定自若的往里走。
赵书屿:“他没事,多休息就好了。”
蒋郁离点头,赵云客担心了,一直问要不要去看看楚宁,但蒋郁离想到昨夜看到的那木匣子,又联想到早上不正常的赵书屿,大概猜到楚宁为啥突然病了。
他不敢把猜测告知赵云,以他家夫郎的性格,蒋郁里担心他把猜测说出来,赵云下午就要去找楚宁要那东西看,可能还会问昨晚感觉怎么样?
两人小声聊了两句,陆夫子握着宝贝长棍进来了。
下午讲五言八韵诗,这是赵书屿的老大难,相较于写文章,作诗是他的薄弱项,典型的偏科选手,
老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赵书屿会背的诗不少,但自己写总是差点意思,萧玮看他写的诗眉头皱得老高。
五言八韵诗是乡试和会试的考试内容,每首诗共十六句,分为八联,每联两句,押平声韵,是一种严格的律诗形式,考官可以考察考生的文学功底、文字表达能力和对经典诗文的掌握程度。
考生需要在短时间内构思、对仗、押韵,能够体现考生思维的敏捷性和逻辑性。
陆夫子手背在身后,在课室内踱步,“作诗要主题明确、对仗工整、韵律和谐、意境深远、用典恰当。”
“你们也都是参加了多场考试的,前三点大多能做到,为师要说的是不能为了押韵而不顾词义、词性,然后是意境,诗句不可太过肤浅,可以适当使用典故,但不能大肆堆砌,要自然贴切。”
“这里就需要你们多读书,多积累。”
......
讲完之后就是随堂测验,陆夫子放宽要求,以自然景物为题写一首五言八韵诗。
题目宽泛,可以写自己擅长的东西,小到花草树木,大到锦绣山河,没有那么多的局限性。
赵书屿思索良久才动笔开写,写完又仔细揣摩用词用典是否准确。
他有个很大的问题,作诗写文章时容易引用到前世的典故,据他看过的山河图来看,大乾是没有黄河、没有五岳的,山川河流的名字都不一样,流传千年的名人仙圣也都不一样。
赵书屿每次都要仔细回忆是否把人记混了。
半个时辰后,陆夫子当堂点评众人的诗句。
点评的方式是作诗的学子起身朗诵自己的诗文,先由其他学子鉴赏,讲述诗文的优点和缺点,最后由陆夫子总结。
赵书屿生平最不爱的就是文章被人围观,现在要改成当堂朗诵自己的诗文,莫名觉得很羞耻。
硬着头皮把自己的诗读完,赵书屿等着被批判。
徐佑卿很捧场,第一个发表评价,好话不要钱的抖露出来,赵书屿都要被他吹捧懵了。
就差说他是诗仙转世了。
更尴尬的是蒋郁离也跟着胡闹,一句一句掰开来夸,这个词写得好,那个字用得好。
赵书屿不停使眼色,求放过,统统被无视。
赵书屿:“......”求放过。
陆夫子敲了敲书案,轻笑出声,“怎么?你们都怕说案首的错处?他文章写的是不错,这做诗可算不得第一。”
徐佑卿和陆夫子很熟悉,笑着附和,“夫子,赵兄这首诗写得确实好,我们是实话实说。”
蒋郁离正想附和,对上赵书屿凶狠的眼神止住了。
陆夫子:“这首咏竹写得还不错,意境有了,典故有点欠缺,对仗还算工整,就是颈联的用词还可再斟酌斟酌,把‘入’字改成‘破’字会更好。”
赵书屿起身作揖:“学生受教,多谢夫子指点。”
陆夫子抬手示意赵书屿坐下,看向蒋郁离,“好了,下一个就你来吧。”
赵书屿看好戏的看向他,用口型说着:“你等着。”
蒋郁离起身高声朗诵自己的诗作,很是坦然的等候众人点评。
倒是让赵书屿没了捉弄他的心思,在读书上这人就是个小古板,根本不惧被人点评,夸赞批评都能虚心接受。
一样的流程,一直到下课钟声敲响,还有几位学子的诗作还没点评,赵书屿还以为得拖堂。
陆夫子很给力,并不打算拖堂,钟声一响他就要下班。
“今日就先讲到这里,剩下的明日再评,今晚的习作是以《春日登高》为题写一首五言八韵诗,好了,下课。”
“是。”
众人齐齐应答。
陆夫子前脚走出课室,赵书屿后脚站起身,胳膊箍住蒋郁离的脖颈,声音阴恻恻的,“蒋郁离,你是一点看不到为兄的眼神了啊,最近日子过太舒服了欠调教吗?”
蒋郁离双手合十求饶:“堂兄,我错了。”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