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众人移步花厅喝茶闲聊。
楚博武对于今日的菜色给予非常高的评价,不是为了哄自家宝贝儿子开心,是真的被味道狠狠拿捏住。
就连冷弦都时不时探究的看向赵书屿,实在不敢相信他的厨艺竟然能同酒楼的大厨媲美。
若是科举不中,将来也能去酒楼当厨子赚钱。
楚博武问起赵云家中情况,两个爹爹身体如何。
赵云一一说道,很是详尽,还提起他爹爹收了楚宁做干儿子的事,想着又讲起楚宁曾经吃过的苦。
赵云知道,以楚宁的性格必定是报喜不报忧,他想让楚博武知道这些年楚宁过的很辛苦,希望他以后能对楚宁好一点,好好补偿楚宁。
赵书屿陪着楚宁煮茶,用余光瞄了眼五步开外同赵云聊的火热的楚博武,接过楚宁手中的茶叶罐子。
“阿宁,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聊聊吗?”
赵书屿语气肯定,晚上吃饭时他就发现楚宁后半程一直心神不宁,老是偷看楚博武。
要不是楚宁亲自确认过这人就是楚博武,赵书屿都要怀疑楚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疑点了。
楚宁手中的茶碾顿住,看着被碾碎的茶叶,楚宁秀眉轻蹙,眉间掠过一丝迟疑。
“屿哥,你说我爹——”似乎有所顾忌,楚宁到嘴边的话又停住。
赵书屿鼓励的看向楚宁,“你爹怎么了?有疑惑你就说,问题说出来才能解决。”
“屿哥,你说我爹这些年又再娶妻生子吗?”
话问出口,楚宁纠结一晚上的心蓦地松懈下来,手中茶碾使劲碾着茶叶,等着赵书屿回话。
赵书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不说这个时代,就是前世快四十岁还未结婚的人都很少,楚博武失去记忆就相当于是个全新的人,又正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又入伍当兵,就算他自己不找,身边也会有人介绍。
今日认亲,楚博武只说起他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倒是一点都未曾提起是否有家室和孩子。
虽说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多,很多官宦富绅家中嫡子女庶子女一大堆,但楚宁从小长在青山村,穷苦人家可没有娶二房生庶子女的。
若是楚博武另有妻室,甚至是孩子,楚宁必定会很尴尬,甚至不知该如何自处。
赵书屿快速将自己代入楚宁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阿宁,你别想太多,就算岳父现在有妻儿,你也是他的孩子,岳父千里迢迢回来找你就代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再则你我已经成亲,你若是不想同岳父的妻儿接触便当不接触。”
“还有最要紧的是我们应该直接问岳父,他下午一直没有提起其他人,或许他没有娶妻呢。”
楚宁侧头,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睛中带着点不安和迷茫。
“屿哥,我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爹失去记忆不记得我和小爹爹,这么多年他娶妻也无可厚非,可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很难受,明明是我一个人的爹,若是爹真的有他孩子,还喊我哥哥,我......”
楚宁想着似乎已经预见到那个场景,语气中带着点哽咽,“我不想被叫哥哥,只有小爹爹生的才是我的弟弟,可是弟弟一生下来就死了。”
“屿哥,要是我真的接受不了爹的其他孩子,我是不是很坏?”
赵书屿听着很是心疼,侧身拉过楚宁的手,柔声安慰,“小傻瓜,就爱多想,就算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阿宁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儿,心地善良又温柔,刺绣手艺精湛,还会画画,而且还长的这么好看,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你。”
见楚宁终于笑了,赵书屿松了口气,他感觉最近楚宁变得敏感很多,得好好安抚。
“茶已经煮好了,我们去奉茶,既然心中有疑惑我们直接问岳父。”
萧玮陪楚博武闲谈后又拉着蒋郁离去下棋了。
萧何带着赵书岩和萧政和两个小孩去庭院散步。
冷弦又缩回花厅角落去了,赵书屿观察他许久,觉得他可能是社交恐惧症,不爱同人打交道,递给他一杯茶,让他自己在角落长蘑菇。
楚博武和赵云坐在窗下聊得热火朝天,不过多半都是赵云说,楚博武倾听,时而插话问上两句。
赵书屿把萧玮和蒋郁离的茶奉上,最后端着托盘回到楚博武身边,恭敬的奉茶。
“岳父,请用茶。”
“书屿有心了。”
楚博武是个大老粗喝不过茶,平时多是直接喝水,这辈子第一次喝儿子和儿婿亲手煮的茶,突然觉得味道还挺好。
赵书屿把一杯稀释灵泉水递给赵云,“你如今不能喝茶,这是我特意配的药水对你的身体好,拿去喝完,不要浪费。”
“多谢堂兄。”
赵云笑着接过杯子,堂兄真好,不枉费自己帮他说了一晚上的好话。
想着让楚宁他们好好说说话,赵云端着杯子起身让位,跑去看蒋郁离下棋,虽然他看着就想睡觉。
赵云抿了口水,发现一点药味都没有,反而有点甜,咕噜咕噜一气喝完还有点想再来一杯,怎么会浪费。
赵书屿喝着茶,见楚宁说了半天没问到整题,主动接过话头。
“岳父,请恕小婿冒昧,您如今可有家室?”
这话一问,楚宁立马看向楚博武。
楚博武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楚宁在等答案,也不怪他乱想,毕竟他们父子才相处六年便分别十一年。
“刚受伤在农户家养伤时,我的脑子虽然一片空白,但心里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然后就凭命去想,虽然一无所获,但那种感觉一直萦绕心中。”
“十年前,那农户想帮我说门亲事,让我就留在他们村里,我当时就怀疑自己以前是否已经成亲,便拒了亲事,再之后便去从军了,军中艰苦,特别是最底层的小兵,刚开始那几年为了活下去也没有娶妻的想法。”
“五年前我隐约记起我曾娶过夫郎,就是记不清他的样子和名字,我一心想要记起从前就更加不愿意娶妻。”
说完,楚博武看向楚宁,“宁宁,爹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