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乙元 第146章 冤案

“起来吧！”慈禧太后轻轻的哼了一声，“珍妃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民间女子‘贞芬’，往后就不必叫我‘皇爸爸’了。”

“恳求‘皇爸爸’让奴才回家，奴才真的很想见见家人！”战战兢兢的珍妃突然哭出了声，满腹的委屈，此刻总算找到了发泄的人。她初入宫时，亦为慈禧所钟爱，慈禧还让内廷供奉缪嘉蕙女士教她，简直就是林黛玉的故事原型。平时她居景仁宫，与光绪则同居养心殿，一直喊慈禧为皇爸爸早就喊习惯了，立时还真不容易改口。

慈禧太后叹了一口气，冷冷道：“全天下都知道，你为国殉节了。你若回去，全家便会面临满门抄斩的命运，而你也得再死一回，可要仔细想清楚。”

“那……那……恳请皇爸爸让奴才再见皇上一面……奴才就死而无憾了！”珍妃已经泣不成声，毕竟年纪尚小，先前那种看破红尘的淡定，已被淹没在崩溃的情绪中，“奴才从活泼天真的年龄开始，就侍奉在皇哥哥身边。同桌共食，同床共寝，情同兄妹。皇哥哥给了奴才无数的安慰和快乐……戊戌变法失败后，皇哥哥被幽禁于中南海里的瀛台，奴才被拘禁于紫禁城中的北三所，就没有和皇哥哥好好说过话，奴才现在十分想念皇哥哥。”

慈禧太后板起了脸，道：“你被丢进井里时，他眼睁睁看着都不管你，现在再去见他，又有何用？想让更多的人，跟着你死吗？”

“元弟……求你帮帮我！”珍妃突然拉着我的手哀求。

慈禧太后用一双媚而有威风的眼瞪着珍妃，冷冷道：“你的命都是老爷救的，如何还不知足，非要让老爷为难！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你岂可再痴心妄想。”

“元弟，是你……再次救了我的命？”

慈禧太后冷冰冰道：“是老爷求我不要杀你！”

珍妃惊奇道：“皇爸爸，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他们俩就是朝廷的间谍。”慈禧太后说着，把手指向了小杰和小强。

“你们都是一伙，所有人都是一伙的。”珍妃的情绪已经激动起来。

我幽然长叹一声，道：“珍妃娘娘，作为朋友和知己，我非常愿意帮你。可是，‘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运作永恒一切的天道，残忍无情。我无权随意改变历史，随意增减人的寿数，改变人的命运。因为，人及万物的最终结局，都是自己造成的……按我们那个时代的史书记载，你是死在井里的。你死后的第二年，慈禧皇太后、光绪帝由西安返京，命人将你的尸体打捞，验明正身，追封为珍贵妃，初葬在恩济庄……追封你为珍贵妃的谕旨中，写着‘上年京师之变，仓猝之中，珍妃扈从不及，即于宫中殉难，洵属书烈可嘉，恩着追赠贵妃位号，以是褒恤，以“珍”改“贞”，以示崇敬……”说到这里，我忽觉毛骨悚然，竟难以分辨眼前珍妃是人是鬼，莫非她有巨大的冤屈，因此死不瞑目，形成了强大“癔念”支撑。而她现在仅仅是一个鬼魂，就像日本那个从枯井里爬出来的贞子！她和贞子的悲惨遭遇如出一辙，都被扔进了井里，而名字里都有一个“贞”。“可怕的是……现在，你竟然还活着！我的到来，显然已经改变了历史。一点点改变，就会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

珍妃不明白，我在以老天爷的身份说话，突然打断我的话，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也听不懂！我只听出来，你不愿意帮我，对不对？”言罢，脸上现出，伤心绝望的神情，连眼神都那么阴森冰冷，恍若一个冤魂厉鬼。

我看在眼中，心顿时软了，为难地拉住了慈禧太后的胳膊，道：“晴儿……你看……能不能……”

“您是老天爷！老天者，理也；爷者，妙万物而为言，以主宰事而名者也。高贵的大老爷，您拥有决定万物命运的生杀大权。天道彰彰，天理昭昭，你说了算！”慈禧太后平静而淡定地说，眼睛却不朝我的脸上看一下，我猜，她是怕自己的毒霸眼神刺伤我。

“老天爷？”珍妃闻言愕然，“皇爸爸，你刚才喊他什么？……老天爷！你竟然亲口说他是老天爷？”

慈禧太后神秘地朝珍妃点点头，一字一句，道：“老爷的真实身份，是多次元世界至尊大天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像君主一样统治着所有世界。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称的老天爷！我已经将你，献祭给了老天爷！”

“你的来历还真不简单！连皇爸爸这样权势熏天，至尊无上的厉害人物，也得毕恭毕敬地称你为老爷！”珍妃用极其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冷笑起来道：“我说这人生，为何总是充满变数！我想得到的，老天爷偏不给，我不想要的老天却要强加给我……原来你就是那个老天爷！”

我想不到，珍妃竟然如此刚烈桀骜，心平气和劝道：“恶积祸盈，无负于心。娘娘为何，对老天爷成见尤深！”

珍妃猛然瞪我一眼，厉声道：“因为，我恨老天爷对我不公！”

我缓缓跪到了珍妃面前，拉起她的手，诚恳地说道：“娘娘，何苦执迷不悟？人无衅焉，祸不妄作。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娘娘可知自己：败坏家法，干预朝政，卖官鬻爵，妄断人命。

你冤枉了所有人！

你的悲剧，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无论是自己跳井，还是别人推你入井，你的命，必须终止在那一刻，这是天数！

从入选秀女开始，你一步一步靠着皇帝的喜爱走到了妃子的位置，恃宠而骄，不养贞德，除光绪帝外，人人都当你是眼中盯，肉中刺。

柔顺养福，刚傲败德。

你个性十分的刚烈，不肯向别人低头，亲手断送掉了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命。

在等级观念强烈的后宫，你明知这样的性格与之格格不入，却任性不改。在宫廷中生活，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最高掌权者是慈禧而不是光绪，光想借着光绪这棵大树乘凉是行不通的，而想帮助光绪推翻慈禧，乃至自己代替慈禧，都只有死路一条。

在人人都奉承慈禧的时候，你却偏偏和慈禧对着干，试问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容忍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我想告诉你的是，还有一件事，你搞错了！你不是被别人推下井的，而是自己跳下井的。在出逃的前夕，你选择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对慈禧示威，而结果是，丢掉了性命，也未使慈禧动容多少。你一时冲动，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做赌注，这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

“皇爸爸亲口承认推我入井，你却说我是自愿跳井，你偏心眼儿，不配当老天爷——啊！！！”珍妃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妈呀！！”慈禧太后也是一声凄叫。

“呀！要掉下去了！！”小洁和小强突然也大呼小叫！

“我是不是断了冤案！”我的话音刚落，热气球突然向下，极速堕落！

所有人都开始发疯的尖叫！

“一定是热气球的燃料烧光了！我来的太匆忙……忘记了添加燃料。”慈禧太后吓的紧紧抱住我，珍妃吓的紧紧抱住慈禧太后，小强和小洁吓的紧紧抱住珍妃——然后，我们五个人一起尖叫。

热气球掉落在丛林里，挂在大树枝上。我们得以不死，但是全被吓尿了。

五个人瘫坐在热气球的大框子里，像荡秋千一样在大树之间晃来晃去。

“老爷，的确是我命崔太监，将珍妃裹毡后丢入井里的。”慈禧太后第一个说话了，语气淡定。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心眼大，修养高，刚刚死里逃生都不害怕。

“太监动手裹毡？！”我当着慈禧太后的面提出了质疑，“小老婆，你骗骗别人可以，想骗我这个历史专家，却漏洞百出。太监动手裹毡，势必要接触“玉体”，而这是与‘礼’不合的。珍妃娘娘总不能，还没被洋人侮辱，便被下人先侮辱了，这在视礼法为生命的后宫，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如果不是珍妃娘娘自己跳井，那么，能够接触娘娘“玉体”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皇上！”我冷静地分析着，果断对慈禧太后摇摇头，道：“晴儿！我的万宝瞳虽然失效，但仅凭猜测也能推断出，你在替一个人背黑锅！你要让珍妃知道真相，是皇帝准备动手将她推入井内，她伤心绝望至极，才选择了跳井！”说着我又把目光盯向了慈禧太后，戳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道：“光绪皇帝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愿让他，在历史上留下任何污点，将他犯的所有错误都揽到了自己名下。而且，你还不想让人知道，光绪皇帝是你的私生子。历史上，他刚死，你次日即死，足见你们母子情深。”

慈禧太后没有回答，只是浑身颤栗着，微微的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忍受千刀万剐一般，显得异常痛苦。

“不可能，不可能！皇哥哥那么爱我！怎会忍心亲手杀害我？”珍妃似乎已惊醒过来，腔调就像是林黛玉在大喊：“宝玉哥哥不会忍心杀我！”但这世间，发生得最多的爱情悲剧就是，贾宝玉亲自动手杀了林黛玉。

“娘娘不用再欺骗自己了！你明知道，害自己的人，就是最爱自己的皇帝哥哥，何必要欺心自毒！”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敲碎珍妃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你心爱的皇帝哥哥，杀你的动机，非常复杂，却又非常简单——因为爱，是世间最最珍贵，最最自私的东西。你身患天花无法随行，为了不让你落入洋人之手，他就只好将你毁灭！”说到这里，我的声调缓和了下来，转而幽然深远，“人对极伤心的事，会忘得一干二净，叫人很费解。如果问他，他会极力否认曾有过这件伤心事。珍妃娘娘，你现在就是这样。真相虽然很残忍，但是只有真相，才能让你摆脱鬼魂的控制，获得重生！”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珍妃捂着头，大哭大叫，就像一个女疯子。慈禧太后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似已和她冰释前嫌。

我悠然长叹，道：“晴儿，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就让她，和她日思夜念的皇哥哥见面！她虽然犯了错，但这些年，被你折磨的也挺可怜，像犯人一样囚禁在明代奶妈养老居留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里，所用之物均由下人从一扇活窗中端进递出。吃的饭，连下人都不如，更不准和人说话。逢年过节或每月初一、十五，这些别人高兴的日子，看守她的老太监还要代表你，在吃午饭的时候，指着她的鼻子尖儿，列数她的罪状，对她进行训斥。她得跪着听。训斥结束，还必须向上叩头谢恩，而且每天只许上一次厕所。”言至此处，我又是一声幽叹，“晴儿，你的心也够狠的，活生生把这对苦命鸳鸯拆散，看在我的面上，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若非她妖媚惑主，大清也不会沦落至此！”慈禧太后的兴致并不高，语调异常冰冷，“老爷你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只怕见面，还不如不见！省得，她把这条好不容易捡来的命，再丢了。”

“她大难不死，的确是个幸运的幸存者！谁都想成为幸存者，但是当死神找上门时，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慈禧太后的家事，我不能干涉太深。说罢，惆怅地望着四周绿油油的密林。我们置身其中的大筐子，离地面约有五六丈高，地面被茂密的植被覆盖，竟然，连一条路都没有！

将思绪拉回现实的我，顿时心惊肉跳，惊声道：“晴儿……咱们只顾讨论那些爱恨情仇，却不知自己已身处险境……眼下似乎也被死神找上门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从天上掉下来时，我就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此刻环顾四周，不禁暗暗心惊，“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因为，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没有人能看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往丛林外面走。能否成功拯救自己，靠的是运气。但如果待在原地不动，肯定必死无疑！”

“有这么严重吗？”久居深宫，安享荣华的慈禧太后，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已身处九死一生的险境。

我用有些胀痛的眼睛瞪着她说：“你在宫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人伺候。在这大自然里，吃的喝的可全靠自己双手去弄。而且，我们面临的最可怕问题是，能不能弄来吃的喝的。最要命的是，从林中，还有很多食人野兽，巨蟒怪虫。在没有任何食物和武器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从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