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天正元年。
墨青锋正式迁都于中州新城。
云千重等人自然也随之入住新的府邸。
数月之后,三月初三,恰逢云千重一百零一岁。
对于此次大寿,云千重非但没有选择低调,反而是大摆筵席,广邀四方宾客。
一时间,丞相府内外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来往之人无不是朝中重臣,或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宴席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云千重穿梭在宾客间,不时与人举杯共饮,谈笑风生。
“恭喜丞相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位身着官服的官员上前,拱手祝贺。
云千重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今日能得诸位捧场,云某真是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上来。
此人身材高大,身着锦衣华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他走到云千重面前,拱手道:“小的潘磊,代镇西将军陈犇献上贺礼,愿丞相大人福寿安康,永镇朝纲。”
“陈将军远镇西域,还能记得云某生辰,此番心意,定当铭记于心。”
云千重闻及此言,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他从府邸下人手中拿起一杯酒递给了对方,颇为随和的说道:“小友此番风尘仆仆,先喝杯水酒以解乏。”
“多谢丞相大人。”
潘磊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酒杯,当着云千重的面将酒水一饮而尽。
“给这位小友安排一个位置。”
云千重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句。
“是。”身穿罗裙的婢女屈身一礼,然后望向潘磊,面带笑容道:“这位贵客,请随小婢来。”
潘磊先是对云千重告罪一声,随即就跟着婢女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处雅致的席位。
“丞相大人真是德高望重,连远在西域的将军都派人来贺。”
这时,南宫庠端着酒杯,走到云千重身旁。
“昔日旧友抬举云某罢了,让大鸿胪见笑了。”
云千重瞥了南宫庠一眼,心中起了一丝异样。
毕竟,南宫世家可是号称南方第一世家,曾与北堂一族可谓是并驾齐驱。
“呵呵,丞相说笑了。”南宫庠捻着胡子轻笑一声,悠悠道:“说起来,这些年来,我南宫世家颇受丞相庇护,故而今日特来为丞相祝寿,以表感激之情。”
云千重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刚想说些什么,尖细的唱喏声就从门外传来:“圣旨到!”
不待云千重反应过来,一道靓丽的身影就在一群小黄门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父皇听闻丞相寿辰,特意让本宫前来道喜。”
剑燕然身穿蓝色宫裙,施施然走到众人跟前。
云千重闻言,当即走上前来,满脸歉意的说道:“有劳公主稍候,待云某准备香案。”
说罢,他就命令身边的人清扫庭院,准备香炉等物。
然而,剑燕然却在此时出言阻止道:“丞相大人,陛下说了……今日是您大寿,一切从简即可。”
“那就恕臣失礼了。”
云千重微微颔首,缓缓后退了一步。
众人见此一幕,当即跪倒在地。
“臣,云千重,接旨!”
云千重一敛衣摆,就欲跪倒在地。
不过,就在这时,剑燕然身旁的小黄门却突然插口道:“丞相大人,陛下早就说了……您今日无需跪接圣旨。”
云千重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缕困惑。
须臾后,他就明白了墨青锋的用意。
看来墨青锋是等不及了。
不过,他已有对策。
“陛下隆恩,臣不胜惶恐!”
云千重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
然后,他躬身一礼,等候剑燕然宣读圣旨。
剑燕然瞥了小黄门一眼,随即展开手中的卷轴,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念及丞相云千重之功绩,甚为感佩。其忠诚勤勉,为国家之栋梁,为百姓之福祉,朕特予封赏,以彰其德。今加封太子太师衔,赐帝剑一把、血石百斤、金十万两。钦赐!”
“臣,多谢陛下隆恩!”
云千重俯身施礼,双手接过圣旨。
等剑燕然将圣旨交给他后,云千重就命人将圣旨供奉起来。
“丞相,本宫匆匆而来,可没准什么寿礼,不知如此可否讨一杯酒水喝喝?”剑燕然轻笑一声,眼神莫名的问道。
“公主金枝玉叶,能屈尊驾临,已是云某莫大荣幸。请!”
云千重虚手一引。
“那就多谢丞相了。”
剑燕然轻笑一声,莲步轻移,款款落座。
这时,众人方才缓缓起身,神色各有不同。
见宾客已至,云千重坐回首位,举杯笑道:“今日能与诸位共庆,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来,让我等共饮此杯,祝皇帝万年,国运昌盛,百姓安康!”
众人闻言,当即纷纷起身,举杯应和。
一时间,庭院中杯盏交错,欢声笑语,气氛愈发热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却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他?岑夫子!这个老顽固竟在这种场合现身?”
有人认出了老者的身份,顿时小声嘀咕起来。
岑夫子没有在意其他人,只是举杯望向云千重,颤声道:“小老儿岑夫子,感念丞相于北境之功业,今日特有一良言相赠,不知丞相可愿一听?”
此言一出,庭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大多数人纷纷朝着首位看去。
“岑夫子有言,云某洗耳恭听。”
云千重放下酒杯,朝着惊无岁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岑夫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问道:“丞相,可知死耶?”
话音一落,满场皆静。
须臾后,所有人顿时色变。
“大胆!”
“放肆!”
“哪里来的狂生,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惊无岁等人拍碎了酒案,杀气腾腾的看了过去。
然而,岑夫子却是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丞相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功高震主者,鲜有善终。丞相今日荣宠无双,实则却是落日余晖。还望丞相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