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呼啸,苏云蜷缩在一处山崖的背风处,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神幽怨地盯着手里的假身份证。
证件上的照片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和他此刻戴着的人皮面具一模一样——苏韵锦连这种细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不愧是苏家最擅长“擦屁股”的人。
“小姑妈,你这是让我演逃犯还是演社畜啊……”他嘟囔着,把身份证塞回兜里,又摸了摸怀里那叠厚厚的现金,心里总算有点安慰,“还好,苏家没穷到让我靠要饭逃亡。”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头望向眼前绵延不绝的山脉,嘴角抽搐:“妈的,当年老子一脚跨过三千界,现在居然要翻山越岭当野人……天道好轮回啊!”
为了避开追捕,苏云全程开着精神力领域,像个人形雷达一样扫视方圆十里的动静。
起初他还游刃有余,甚至能分心吐槽山里的野兔长得太肥,但三天三夜后,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脑仁突突直跳。
“这破领域比996还耗蓝……”他扶着树干喘气,眼前阵阵发黑。作为堂堂武帝,他第一次体会到“肾虚”是什么感觉。
突然,领域边缘扫到几公里外有辆巡逻车驶过,他瞬间屏住呼吸,整个人贴到岩石后。
直到车辆消失在探测范围,他才长出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苏韵锦塞给他的压缩饼干,恶狠狠咬了一口:“宇文轩,等老子恢复修为,非把你家祖坟改成公共厕所!”
第五天,苏云已经进化出野人形态——头发里插着树叶,脸上糊着泥巴,唯一体面的只有那双被荆棘刮成流苏状的阿玛尼西装裤。
他蹲在溪边喝水时,突然发现水面上倒映的脸,吓得差点栽进河里。
“苏韵锦!你给我的面具为什么是秃顶大叔!”他悲愤地掏出小镜子——这也是逃亡套装之一——对着水面疯狂调整假发,“老子就算逃亡也得保持颜值好吗!”
正手忙脚乱时,肚子突然发出雷鸣般的抗议。他摸了摸干瘪的胃袋,目光阴森地转向不远处正在啃松果的松鼠:“这位朋友,相见即是有缘……”
第七日正午,苏云终于爬过最后一道山梁。当看到山脚下镇上的炊烟时,他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苍天有眼!麻辣烫!烧烤摊!独立卫浴!我来了!”
然而下一秒,过度透支的精神力领域突然反噬。他眼前一黑,踉跄着抓住岩壁,指甲在石头上刮出火星:“不行……得撑到镇上……”
最后十米,他几乎是爬着往前挪,嘴里还念叨着“加麻加辣多放香菜”。当手指终于触到柏油路的瞬间,这个曾一剑斩断星河的男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昏死在马路牙子上。假发歪斜地挂在头顶,露出下面一缕倔强翘起的绿发。
路过的放羊大爷吓得烟袋都掉了:“这年头要饭的演技也太拼了……”
苏云昏昏沉沉中,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温柔如春风的女声:“师傅,这里有人晕倒了,我们把他抬回武馆吧。”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苏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带回去看看吧!”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
然而,还没等苏云松一口气,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便插了进来,语气中满是嫌弃和不屑:“师妹,一个乞丐而已,我们管他做什么?你看他这身打扮,脏兮兮的,说不定身上还带着病呢!”
苏云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无语:“乞丐?老子堂堂苏家大少爷,还没人敢比我有钱呢,居然被人当成乞丐……”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继续装死。
叶璃萱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苏云的脸,虽然满是泥污,但轮廓却透着一股英气。她皱了皱眉,语气坚定:“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明明只是晕倒了,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楚熙然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世上的乞丐多了去了,你救得过来吗?再说了,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去只会给我们武馆添麻烦!”
叶璃萱抬起头,目光直视楚熙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师傅常教导我们,习武之人要以侠义为先,见死不救,还算什么武者?”
楚熙然被她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但依旧不肯退让:“师妹,我不是冷漠,我是为武馆着想!你想想,他要是有什么传染病,或者是个小偷,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叶璃萱咬了咬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师兄,你总是这样,凡事都往坏处想。我相信他不是坏人,就算他真的是乞丐,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楚熙然见劝不动她,语气也软了下来,但依旧带着几分无奈:“师妹,你太天真了。这世上的坏人可不会写在脸上。我们武馆虽然不差这一口饭,但也不能随便收留陌生人啊。”
叶璃萱却不再理会他,直接弯下腰,将苏云背了起来。她的动作虽然有些吃力,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师兄,你不用再说了。我乐意带他回去,出了事我负责!”
楚熙然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叶璃萱那副倔强的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师妹,你真是太任性了……”
一旁的老头——武馆的馆主叶青山,全程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一幕。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欣慰。
“璃萱这孩子,还是这么善良啊……”叶青山心中感叹,“可惜,这世道,善良未必是好事。”
他看了一眼楚熙然,又看了看背着苏云艰难前行的叶璃萱,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年轻人啊,总是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罢了,随他们去吧。”
说完,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楚熙然跟在叶璃萱身后,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叶璃萱背着苏云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不满。
“师妹居然为了一个乞丐跟我顶嘴……”他心中暗恨,“这个乞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么拼命?”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低声嘀咕:“师妹,你迟早会后悔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费心!”
然而,叶璃萱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依旧坚定地背着苏云往前走。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
叶璃萱虽然身材纤细,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背着苏云并不算太吃力。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安慰:“看你伤的这么重,又一个人从山上出来,肯定受了不少苦吧,你放心,我们武馆有很多药,一定能治好你的。”
苏云虽然意识模糊,但隐约能听到她的话,心中不禁一暖:“这姑娘,倒是挺善良的……”
他想要说声谢谢,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办法支配,只能继续装死。
叶璃萱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昏迷,便加快了脚步:“师傅,我们快点回去吧,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叶青山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