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李贞阴恻恻的话再次传来:“最好是有民变,就能将李然彻底踢出局……”
民变?
三人一震——
民变,那肯定是能把他踢出局了!
毕竟,
要是真出了民变,就说明李然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以后也不太会有人下注了。
想到这里,
严信点头赞同:“此策可行……毕竟山高皇帝远,穷乡僻壤的,就算出了事,也很难查清……”
嗯嗯,
岑勉也说:“要是真有民变,李然就万劫不复了……”
“是啊到时候殿下仍可重获世家信任……且到时候世家已经无人可选,那就再也由不得他们了……”
好!
李贞见三人都能跟自己保持一致,也颇有感慨,想了想,又说:“至于治理越州黄县之事,世家既不愿鼎力相助,便只能另寻他法了。”
踱了几步,
他鼻子哼了一声,说:“严信,你去一趟杨府,拜会杨忠之子杨鸿。那天,我跟他提了一下,他也没有反对……病急乱投医吧!”
嗯嗯!
三人也都知道——
要想在越州黄县这种地方搞点政绩出来,没有实力派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晚,
严信便秘密前往杨府。而杨鸿早已得了父亲杨忠的授意:可以敷衍一下,但不要真出力&
一番也算热络客气的深谈之后,杨鸿满口答应会在越州找几个官绅和商人,一定全力配合雍王施政等等。
这番话,说起来比唱的好听,但严信这种老官僚又怎么会相信?
于是,
在热络客气的氛围中,其实是不欢而散。
回府禀报后,李贞虽觉无奈,却也毫无办法,喃喃说:“杨鸿既然开口了,咱们也就不要客气……到时候则呢么都要逼着他的人出点血……”
……
与此同时,
一直不见动静的李恪,这次却有点按耐不住了。
安王府内,黑灯瞎火,只有书房里还有一点亮光。
李恪默坐沉思,已经想了很久——
李然,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四弟,果然是最大的威胁!
别人还好,比如李泰是明目张胆的法家,李贞是公开的和稀泥,只有李然跟他一样,是在装!
四个皇子中,不可能有两个靠装!
因此,李恪觉得,自己的头号竞争者,非李然莫属。
刚巧,这几天西番国的盟友钦胜,也不断送来情报:世家已经动摇,准备转投李然,甚至已经派人跟徐茂恭接触过了……
这就是最糟糕的信号!
“格桑。”
李恪想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属下在。”
一个身形高大的西番武士应声而出,单膝跪地。
“你暗中去舒县,自行打探,等我命令。切记,不可暴露!若是被人察觉,你知道怎么说?”
“知道!属下就说是李泰的人!”
嗯,
“去吧!”
格桑领命,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而李恪眼中,一抹杀机转瞬而逝——
这次,
李泰和李贞都不会放过李然,而自己就要在火中取栗!
如果有机会一把杀死李然,就能栽赃给他们两个中的一个,那就是一石二鸟!
直接废了两个竞争对手!
……
世家一方,对局势如此变化,也早已心里有数。这次是杨忠的建议,也算不偏不倚。
但有一件事让陆德言颇为不爽——
他找了一个知名文人,通过骏王府的门客,找到徐茂恭,试探一番,竟然被明确拒绝了?
不过,
陆德言乃是积年的老狐狸,虽然被明确拒绝,却敏锐地察觉到:李然并非立场已定,而是特别谨慎而已……
“这次县治比试,或许是个机会吧……”
此时,
陆德言看了几遍诏书,感觉反而是个极好的机会,如果要下注,现在就是下注李然的时候。
嗯嗯,
窦贵也赞同:“陆公的意思是,可以下点本钱了?”
“不错。”
陆德言慨然说:“现在不下,更待何时?”
“不过,只能在暗中相助……同时也要学着他的样子,也来个装疯卖傻……千万不能让人拿住了把柄……否则,李然那么谨慎,又会拒绝了!”
嗯嗯,
宇文信和窦贵一起点头。
但宇文信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皱眉说:“事成之后,若是他不认呢?”
呵呵,
窦贵接过话茬:“若他不认,这便是他的把柄!比试县治作弊……”
“不错!”
陆德言深以为然,沉声说:“到时候无非就是损失个化州的几个小卒而已……这笔买卖,还是是划算的。”
哈哈哈,
三人一起大笑,就此定计。
次日,三人各自行动起来,联络门生故吏,暗中向化州集结。这次要整合资源,在舒县下一盘大棋,让李然的县治一飞冲天,成为大乾典范!
到时候李然风风光光回来,世家软硬兼施,加以笼络,就是个不错的代理人了。
……
十日后,
京城外,旌旗招展。
皇帝李庆亲率文武百官,为四位皇子送行。
李庆身着龙袍,朗声说:“尔等此去,责任重大,望尔等牢记使命,勤政爱民,不负朕望!”
说完,他分别赐予四位皇子一件信物。
李泰得到的是一柄象征着权力的玉如意。
李恪得到的是一方象征着稳重的镇纸。
李贞得到的是一卷象征着智慧的卷轴。
而李然,得到的则是一枚象征着变通的玉珏。
号角齐鸣中,
四辆马车分别驶向大乾的四个方位。
……
五日后,
车驾抵达舒县。
李然撩开车帘,向外一瞥,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舒县,说是全国最糟糕的地方,都算是抬举它了。
人口不过二十余万,经济更是常年垫底。更别提什么治安了,听闻此地民风懒惰,不思进取,简直就是一块“化外之地”。
黄鹤、白剑、徐茂恭三人,也凑到车窗边,向外张望。
一看之下,三人脸色也是瞬间难看至极——
这里还有治理吗?
搞得起来就见了鬼了!
“殿下,这舒县……当真是穷山恶水,刁民遍地啊!”
徐茂恭忍不住叹息。
黄鹤也摇头苦笑:“此地气候湿热,瘴气弥漫,绝非善地……”
白剑依旧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感觉这次搞不好终于能用上了。
长叹一声,
李然也拒绝了当地县令和官绅的接风宴会,直接住到了衙堂后院,又让徐茂恭对挤在衙堂外面的人说——
骏王性不喜热闹!
一律不见!
官绅们这才死了心,想着这个骏王果然是怪人,竟然真的全都拒之门外了。那他怎么搞县治啊?到时候岂不是也没有人帮他干活?
悻悻离开之际,众人也都摇头叹气。
后衙内,
李然也感到了危险——
跟这些地方官员打交道,那是万万不能的,谁知道他们中哪些人已经被收买了?万一被陆德言或者杨忠的人给套住了,那就麻烦大了。
更何况,李泰、李贞还不知道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