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三人一起点头,李泰想了一会儿,忽然说:
“张先生,此次彻查,乃是宇文赞与皇上定计,杨忠、陆德言亦不知情,若是彼等相互构陷,致使事实不清,无法核对,又当如何呢?”
嗯嗯,
张玄素很欣慰地点点头,感觉到三年不见,这定王已经稳重成熟多了,看问题也能看到里层,忍不住捋须说:
“殿下啊,果真如此,那便辅以连坐告奸之法……可将所有涉事官员,无论主官、佐吏,乃至库丁,一体羁押!凡主动检举揭发他人贪墨罪行,查证属实者,可减轻或免除其罪!若隐瞒不报,或相互包庇,一经查实,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重压之下,必有反骨!让他们相互撕咬,相互攻讦!如此,何愁真相不白?”
哈哈!
李泰抚掌大笑,
“好!”
“重压之下,必有反骨!”
“就依张先生之法!届时,本王亲自挂帅,定要让那些蛀虫无所遁形!让天下人看看,唯有循名责实,严刑峻法,方能救我大乾!”
对!
马周也附和说:“届时,朝野上下,自会明白,谁才是中流砥柱,谁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马周、孔达、张玄素三人对视一眼,想到此次立威之后,局面应该就会大不相同了,像李贞、李恪之流,恐怕就要退出竞争了。而定王李泰,也将踏着无数贪官污吏的尸骨,向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迈出坚实的一步!
……
与此同时,
气氛同样凝重,却又暗藏兴奋的雍王府中。李贞与其心腹谋士,也正彻夜密议。
在他们看来,这突如其来的军需贪墨大案,以及父皇的雷霆震怒,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翻身良机!
吏部尚书、讲经师傅严信,屡经挫败,此时乍见机会,已经难掩激动,沉声说:“殿下,千载难逢啊!”
“此次事发仓促,圣上震怒,宇文赞手握军令,各地驻军迅速备战,高压之下,人心惶惶,此时正是殿下反败为胜之机也!”
嗯嗯!
李贞和众人也都心情激动。
严信又说:
“世家与寒门新贵在地方盘根错节,本就矛盾重重。如今巡回廷尉手握先斩后奏之权,下去之后,无论廷尉是哪边的人,都难免借机清除异己,一场清洗已不可避免啊!”
他抬头望望堂外的夜色,也深感寒意逼人,压低声音说:
“殿下可借此机会,雷霆出击,庇护一方,打击另一方,迅速聚拢势力,如此则转危为安,再次躬身入局了!”
嘶……
众人一听他的语气,就感觉到一种蛰伏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回想连番挫败,此次的确是咸鱼翻身的最佳时机。
于是,
堂内顿时安静得吓人。
李贞默坐枯坐,脸上毫无表情,屡次的挫败已经让他明白:遇事首要的就是冷静!就算天大的机遇,一旦自己阵脚乱了,也是一场空。
这时,
他默想一会儿,对严信的说法,深表赞同——
的确,
这是自己咸鱼翻身的唯一机会!过了这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前几轮惨遭失败,他既失去了世家的支持,也被寒门新贵所不齿,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可以说,现在是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一只鸡……大半年来,可谓受尽了人世白眼。
数月来痛定思痛,他也已经得出了一个血泪教训——
不能受制于人!
与其依附于人,不如自己主动控制别人!
世家也好,寒士也罢,只有他李贞驾驭他们,没有他们反过来抛弃自己的事!
所以,诏书刚到,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次要残酷打击,让两边都知道他李贞不是可以随便欺辱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打谁?
他暂时还有点拿捏不定而已。
这时,
詹事岑勉也轻声说:“殿下,依臣之见,世家大族向来傲慢,首鼠两端,不可依靠。反倒是杨忠为首的寒士,根基尚浅,更需强援。我们此时若能雪中送炭,必然能得到他们归心……”
嗯嗯,
严信也对世家上次的背叛深恶痛绝,骂道:“岑大人说的是!世家早已衰朽,不成气候!”
呵呵,
李贞却淡然一笑,心里只同意一半——
不是要得到谁的归心,而是要让他们不得不归心!
他们都是鱼肉,我才是刀殂!
这才是根本!
不过,岑勉有一句说的很对:世家不可靠,寒士才是自己的选择。此前,自己就是一直在这个判断出错了。
原因也不是世家傲慢之类的,仅仅是因为:寒士更容易驾驭而已……
一念至此,
李朕干咳一声,问:“那具体该如何行事?”
严信上前一步,沉声说:
“殿下,此次手握先斩后奏之权,便是最大的倚仗!到了地方,无需顾忌太多,也无需分辨细节。只需盯紧那些世家出身、或是与陆德言一党牵连甚深的官员,以雷霆手段,严惩不贷!而对那些杨忠一伙德,则可以网开一面……”
嗯嗯!
岑勉重重点头:“对!殿下,这就是拉一伙、打一伙!”
呵呵,
李贞站起来,踱了几步,忽然阴恻一笑,说:
“你们说的都对……”
“但是,还远远不够!”
“这次的重点,只有一个字——杀!”
“一定杀一批!”
“只有见了血,本王才能真正跟杨忠他们捆绑在一起,让他们想甩也甩不掉!”
“本王这次下去,就是要用世家党羽的滚滚人头,告诉大乾朝野所有人——”
“我李贞回来了!”
哗!
嘶……
众人一片悚然,相互对视一眼,同一个念头冒出来——
殿下果然已经脱胎换骨了!
这一次,定能一扫颓势,重振声威!
这番话也让他们醍醐灌顶——
没错!
如此一来,杨忠根本无法洗刷!因为见了血,根本说不清楚,世家只会认为杨忠和雍王已经联手了。
这也是一种强行捆绑,而且更加毒辣,真的是茹跗骨之蛆,想甩也甩不掉!
更可怕的是,杨忠的党羽们会非常恐惧,久而久之,雍王就喧宾夺主,成了天下寒士的保护者了。
想到这里,
众人一起躬身一拜:
“殿下英明!”
哼,
李贞摆摆手,淡然说:“各位请坐,此事还要从长计议,要拿出万全之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