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初候!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
望北城中,安北都护府政事堂中,堂宇威严,檐牙高啄,透出一种威严肃穆之气!
堂中高处供奉着一巨大灵牌,正是已故大皇子姒杼的灵位!
灵牌之前,香烟袅袅,其旁置一副残破甲胄,胄上干涸血迹呈现黒褐之色,满是斑驳,伤痕累累,一根残枪倚立在侧,枪身以断,独留枪尖寒芒闪烁,却依旧透着凌厉逼人的气势!
雪落封路,河谷八百里,宛若天险一般!
古道休市,行商断绝,北蛮边军的袭扰劫掠也尽数而止!
政事堂中大先生起身俯视着,囊括北地一府三州与八百里河谷的精细沙盘。
一时无语,但脸上却阴云密布!
总领安北都护府财权政务的长史魏怀民,扶了扶肥硕的肚子,还看了数位北地权柄彪悍的将军,继而望向背对众人,拨弄花草发大都督。
心中叫苦不已,抖了抖两腮的肥肉,对着自己亦师亦友的大先生,谄笑道:“今年诸位将军也算得上斩获颇丰,较之以往... ...\"
话音未落,大先生眼皮上翻,注视前者,沉声道:“闭嘴!”
贵为北地钱袋子的魏怀民闻言,立刻闭上嘴巴,坐回椅子,低头看下沙盘,不敢有丝毫反驳之举!
压抑之感,顿时环绕众人心间,大先生继而道:“怀民,你与众将军说说今年迁入河谷的人口事宜。”
素有活账簿混号的魏长史闻言,立刻重新起身,拾起木杆,指着沙盘,精准无误的讲述迁入人口的规制与耕地产出的各项事宜!
待其讲完,大先生望着默不作声的众将,沉声道:“初春至今,河谷流民被北蛮贼寇劫掠杀害五千余众,诸位能告诉老朽这是为什么?”
一句再直白不过的质问,让河谷间的驻军将领不由得心中一凛!
北地军政要务的议事,不似庙堂之中那些弦外之音的弯弯绕!
遵循的是军法,讲的是人命,少了些迟疑,多一份肃杀!贵为军政司马的大先生既然有此逼问,定要杀鸡儆猴,弄出个结果。
作为整军驻扎在河谷的龙骧军与虎贲军,自当是首当其冲!
作为北地老资格将军的马先登,率先起身,躬身道:“末将有负大都督与大先生厚望,甘愿领罚!”
虽不是军中大帐,却也无不同,军中只看结果,特别是这塞外国门的最前沿!
庙堂之中或还可以顾左右而言他,撇清关系,降低责任!但在此处除了招人嗤笑,便是不屑!
对坐的虎贲军主将周燕谋见状,也连忙起身,重复着前者话语。
但心中不免腹诽,何时流民的性命能在这北地政事堂上议论了!
好听的可称为驻军的增添些粮草的佃户,难听的嘛,便是河谷的野草,割了一茬,又一茬,谁人重视过他们的死活!
人命如草芥,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大掌柜闻言,站起身行,环视沙盘,随意道:“领罚?怎么罚?”
“是简单的罚些俸禄,还是剥去甲胄抽一顿鞭子!”
听到此处,周燕谋心中一震,任何事情都都瞒不过大先生啊!
“老夫知道你们不在乎流民的命,没把他们当做王朝的百姓,只把他们当做引诱北蛮贼寇的饵料!”
“可我们北地边军虽然门槛高,但不出小人!”
“都上提刀见血的汉子,该讲的道义还是要讲的!”
言罢,走到灵牌下方的香案处,抽出三只檀香,单手一捻,三缕青烟缓缓升起,躬身插入香炉中,转身看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