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纹,短日有冷光。”
十二口千斤闸下落,望北关的所有关隘完全封闭!
河谷之地除了兵栈留下少许看护人马,其余所有北地边军皆退回关内!
“旧雪未及消,新雪又拥户”,自小寒开始龙骧、虎贲两军便开始陆续回到关中,整个河谷之地完全一片雪白,丈余厚的积雪便是一道天险,阻隔了两座天地!
吃过腊八粥,得了犒赏,数十万士卒便归家团圆!
霎时间,本就繁华的望北城又添加了几分喧嚣,各大酒肆终日买卖兴隆,青楼勾栏更是火爆异常!
久驻河谷的精锐士卒,便让这些小娘子知道,什么是英雄客遇到胭脂马!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此次攻伐可谓是三进三出,异常惨烈!
外城永兴坊槐柳巷,一个妇人提着两坛酒水,推开院落大门。
只见在庭院中,一高大汉子手持战刀上下翻飞,刀光凌厉,气势逼人!
片刻,身形伫立,汗水滑落面庞,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一旁的妇人熟练的上前,抽出怀中的手帕给前者擦拭汗水,口中娇骂道:“这才刚能下床几日,便出来耍这劳什子的破刀!”
“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想气死你姑奶奶!”
汉子早已习以为常,北地女子火辣彪悍,天下皆知!
只得嬉皮笑脸的哄道:“娘子发话了,咱今就不练了!”
说罢,上前揽过妇人,大手在腰间一抚,便向下游走,在那丰腻处停留轻轻一捏!
妇人俏眼一瞪,继而目中闪过一丝游离,转瞬便退后两步,提起两个酒坛在汉子面前晃了晃!
酒坛处“破甲烧”三个字格外显亮,汉子顿时面露喜色,不由得吞咽下口水。
连忙撕下坛口蜡封,向口中大灌一口,瞬间一股冷冽的酒水顺流而下,如一条火线直插脏腑!
灼热之感顿时布满周身,这苦寒之气荡然消失,浓烈的酒香继而在空中绽放,一时间回味无穷!
汉子游兴未尽,方要举坛再饮上一口,结果被妇人愠怒的眼神注视下,讪讪放下。
妇人娇嗔道:“本打算留到大年守岁与你喝的,现在看呀,估摸着不到明日就让你喝光了!”
汉子感受内里灼热,口中的醇香,刚想言语,却神情瞬间默然起来!
舔了舔唇边的酒渍,胸口一闷,眼圈不由得一红。
麾下二百袍泽,十不存一!
他们没战死沙场,没倒在北蛮贼寇的刀下,却惨死在自己人手中!
纵是经历过十年前浩劫的汉子,依然不能对此释然!
罪魁祸首没能伏法,那些在河谷飘荡的英灵怎能安息!
可他也仅仅是个正八品的旅帅,又能改变些什么。
那种无力的愤恨,让这一身勇武的边军汉子一时间黯然神伤!
妇人怎会不知缘由,上前挽着汉子臂膀,轻声道:“弟兄们要泉下有知是不会怪你的!”
妇人虽然不全识得那兵栈的将士,但每次与张大兴休沐归家的亲兵,她还是熟识的!
那孩子刚满十八,生的面黑,被官人唤作黑头,是个闷葫芦,每次来都会劈好些柴火,足能用到下次休沐。
可从官人口中得知,他也战死了,替他张大兴挡下最致命的一击!
如不是其挡在身前,减少了那紫袍老者三分劲力,那张大兴怎会留下一口气!
正值此时,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手中拿着胡饼走到两人身旁,抬手递给张大兴,笑道:“王妈刚做的胡饼,可香啦,给爹爹吃!”
汉子接过胡饼,脑海中顿时闪过两道身影,阿兄是多么英武,弟弟是那么伶俐啊!
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