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十骑龙骧游骑探马的价值,当真是百余少女妇人能比拟的么?
若是按商贾之法换算,将这百余女子卖入牙行,好似差不多能打造一队游骑!
不过那胯下十匹大夏甲等战马,却是还要有些说法!
而在世家豪族眼中,一众女子算是何物,哪有这战马甲士来的精贵!
拓跋百户望着前方仅剩的五骑,扯下兜鍪,晃了晃脖颈!
北地边军着实有胆啊... ...
“还有箭矢了么?”
一句生硬的大夏言语,落在年轻伍长耳中!
后者闻言,举着手中军柞监为精锐游骑打造的轻弩,嗤笑道:“可敢来战......”
言罢,扔下手中鸡肋!
待见拓跋百户缓缓摇头,高声道:“我拓跋部敬重勇士,留个名字!”
年轻伍长扯下面甲,继而摘下兜鍪,断喝道:“龙骧军,燧峰大营,游骑伍长,赵一苇... ...”
“韩什儿... ...”
“张北峯... ...”
“李霆... ...”
“郭达... ...”
一声声断喝,于河谷大地响彻!
拓跋百户望着远处滩水在大日下散发的晶莹,猛然举起手中金骨朵,喉间发出一声怪叫之声!
紧随身前五十余骑,放下手中强弓,陡然抽出腰间弯刀!
马蹄之声,再次响起... ...
环于马阵之中的女子,皆是抽泣不止!
待见一女子不知如何弄下口中嚼子,猛然窜起失声高呼,
“跑啊...留着命...留着命... ...”
撕心裂肺的尖叫于空旷中传出极远,极远... ...
往日庄子中总收些供奉于边军,便是知道其中道理的妇人,亦是心中腹诽,谁人家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
遇了佳节,还得奉上些稀罕物......
可见到他们冒死奔来时的决然,让这乡野妇人再也按捺不住!
一合对撞之下,南北互换!
赵一苇低头望着胸口甲胄的塌陷,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眼前事物骤然模糊,便是一丝响动也消失不见!
望着前方栽落马下,生死不知的袍泽,脑中一片混沌!
天旋地转之际,还是下意识举起沾染鲜血的战刀,两腿猛夹马腹,再次发起冲锋!
然,敌阵之中那名一袭鲜亮甲胄的北蛮百户,竟然拔马回身!
迟钝的意识,让其无法思考,人随马走,再次破开秋风... ...
呼啸间,大地震颤,身侧无数猩红长翎于身旁擦过!
好像...
好像她们得救了... ...
意识消散之际,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别死,你他妈死了,老子可说不清了... ...”
随着最后一点思绪,便是眼前之人真丑,尤其是那双黄豆眼... ...
——
衡州,千稻庄!
地如其名,偌大的庄子,便是以种植水稻为生!
田间地头,二郎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水稻,心中思量颇多!
素心见其怔怔出神的模样,心中好笑!
这便是又禅定了... ...
自离开长留一路南下,方才踏入衡州,少年便对这一片片无垠水稻有了兴趣!
作为主人家的谢怀瑾见此,便直接停在有所产业的千稻镇歇脚!
左右不过还有一日路程而已,也不必赶在夜中归家!
而其贴身扈从早在出长留之时,便快马加鞭向无常山庄赶去... ...
孤身远赴河谷,取回无常神兵!
再于生死之际,破开历代族中魔咒,以无常内息跻身龙象宗师!
诸多好消息,自己要让族人得知!
而一众贵客驾临,自当要有所筹备!
这也是豪强世家待人接物沿用的规矩... ...
泥泞之间,一声蛙鸣打断了少年思绪!
下一刻,素心望着少年手中轻颤的田蛙,便知晓其所想!
随即便间田间地头,一娇美佳人提着一只不停挣扎的肥硕田蛙走动!
素心见此,踏步返回,便见手中田蛙又恢复轻颤之状,哪里还有双腿乱蹬的挣扎之色!
待望向少年,心中一叹,
哼,不怕我?
随即抬手轻弹蛙头,便见其瞬息偃旗息鼓... ...
夕阳垂落!
二郎独自返回下榻的院落,方才踏入此间,便听到楚星河调侃之声!
“乡野田间,风景可还受用?”
二郎不急不缓步入厅堂,望着正在一锅沸腾中捞取的楚星河,笑道:“听取蛙声一片... ...”
谢怀瑾闻言一怔,苦笑摇头,少年急智,便是自己也自叹不如啊!
二郎方才落座,便盯着眼前!
素心见状,掩口轻笑,连忙解释道:“这便是衡州的杂炖,看着简陋,可其中食材搭配甚是考究!”
言罢,又为少年斟上一盏清冽的醪糟汁!
二郎闻言,望着桌案上细腻洁白的醪糟汁,心中莫名一痛!
随即端起饮下一大口,清甜细腻,较之以往庄中自酿的要好上不知几何!
但物是人非,那抹粗犷的味道,却是再也没有了... ...
一只肥嫩的田蛙落在少年碗中,打断其思绪,迎着佳人期待的目光,二郎咬下一根粗壮的蛙腿!
鲜嫩非常,甚是弹牙... ...
转而望着楚星河身旁的狼藉,疑道:“抄家了?”
后者放下飞舞的手臂,指了指门外,不耐道:“那还有两筐呢,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谢怀瑾闻言,插声道:“二郎不知,田蛙水稻伴生,吃不完了... ...”
二郎闻言,猛的一拍脑门,自小长在河谷,打猎的规矩已经烙在心间!
故而,一时间转不过心神... ...
一顿乡野别样的珍馐,让三人甚是开怀!
二郎便是醪糟汁,也饮下一坛,面上更是露出三分赤红!
“河谷的路有些硌脚,以往便是留心,鞋履中也要垫几张厚厚的羊皮,方才舒坦些!”
楚星河听闻少年以往趣事,撇撇嘴,端着酒碗嬉笑道:“待回去便将河谷坑洼全部铲平!”
二郎闻言,打个酒嗝,眯着醉眼,轻笑道:“如何铲,一起铲啊... ...”
话音方落!
桌案之上,猛然一滞!
谢怀瑾扯了扯胸前衣襟,挽起袖面,低声道:“便送你一柄铲子!”
二郎闻言,转而看向方才还嬉笑的楚星河!
后者迎着二人目光,轻叹一声,同样低声道:“我也送你一柄铲子... ...”
灯火初上!
厅堂之内,又是蛙声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