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天材地宝出现了,我们不出手吗?”
一处偏僻的水域,数道扁舟之上站着七八个人。
各个身姿挺拔,英武俊秀。
有男有女,女人更是平添几分英气,继续说道。
“前些年,江湖中偶尔有天材地宝出世,出世之后,便引起无数江湖人士蜂拥而至。”
“五行属性的他天材地宝,金火属性可以增强真气爆发力与威力,土属性天材地宝可以增强真气浑厚程度。
而水木双属性更是不凡,虽然没有对应的武学增幅,但吞服天材地宝我们还是能受益匪浅的。
例如二师兄这个愣子,用了这一株天材地宝成就宗师,以后打打杀杀也有些也算有些底牌,不可谓不重要呀。”
这些扁舟最前方的一个位置,乃是一位容貌寻常神情木讷的青年。
他挥剑斩断两条邪祟触手,双手一推狂暴的气血顷刻间将浮出水面围拢而来的水族妖魔尽数驱散,听到有人谈论他,转身疑惑说道。
“小师妹,你是在说我吗?”
被众多师兄弟保护在最中心,容貌俏丽的小师妹挤出来一个鬼脸,笑嘻嘻的说道。
“二师兄,你该练一下横炼的功夫了,你看看你身上都出现伤口了。”
“你学学大师兄,多么潇洒,一拳下去就砸烂了一头邪祟!”
张常翊抬头,看到立于左侧的扁舟之上,张之陵微微俯身做出一个起手式,一拳递出,数米外便炸开一道巨大的水花。
而后一只满背甲胄的邪祟漂浮了起来。
而半空中的水滴漫漫洒下,张之陵却是缓缓闭眼,深呼吸。
搬运气血,手中做出一个太仪式,漫天飞舞的水滴顺着气血牵引逐渐在手中凝聚成一道水团。
若是仔细看去,水团之中隐约可见一丝丝银色的电弧。
轻轻一推,水团朝着水面之下炸去。
【五雷正法,阴五雷之法】
水潭的表面顷刻间炸开密集小点,而后慢慢恢复平静。
同一时间,数只邪祟同时漂浮了起来。
张之陵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常翊看向自己的右臂,又看了看自家大师兄的英武身姿,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果然还是比不上大师兄吗?看样子要时常和大师兄陪练一番。”
本来好好的张之陵猛的咳嗽了两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木头疙瘩,而后无奈的看向自家小师妹。
“竟给我惹事,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你二师兄。”
“略。”
浑身气息丝毫不外泄,显得有些人畜无害的张清微轻声笑道。
“我徒果然有开宗立派之姿,这么快就掌握了五雷正法了?”
张之陵有些疑惑的说道。
“说起来徒弟也觉得奇怪,往日修行的那些武学秘籍,一个个虽然说不上难如登天,但是总要耗费一些时间。
可是这五雷正法入手,不过短短一天便得以入门。
黄庭经虽然未曾入门,但是不远矣。
金光咒...则是有些没有头绪。
徒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妨,日后...有机会的。”
“师傅,咱们这般慢慢腾腾的,怕是要晚一些进岛了?您不怕机缘都被抢夺吗?”
“无妨,呵呵,无妨。”张清微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场龙宫之行,才刚刚起了因....要结束,还早呢。”
“那...一千人,情况不妙啊,我们不去支援一下吗?”
从未拒绝过自家徒弟的张清微此刻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去...继续赶路吧。”
“莫要在意那天材地宝...那不过是那位丢出来的诱饵罢了。”
进入龙游河的江湖宗师总共四个,除了姜瑜所在的正东方向,其余的方向各有江湖宗师掠阵。
徐徐图之,朝着孤心岛前进。
而要说天材地宝,除了姜瑜所在的那个位置出现一朵并蒂莲之外,其他三个方向倒是没有成了气候的天材地宝。
水中有大药,不过远远算不上天材地宝。
可是大药采取还不是时候,龙游河的水中邪祟众多,现在还不到时候,故而数百扁舟,各怀心思的江湖人,在迎头的三位宗师牵引之中,朝着湖心岛飘去。
在取水下大药之前,他们要先看一出好戏。
反观正面战场,姜瑜现在何其的狼狈。
靠近东方旁边一些的南方位置,同样位于扁舟之上的风雷宗大长老眼神怜悯的眺望远方。
看着东方的楼船之上那不停血战的人群陆续倒下,看着那道站在船头早已血肉模糊的身影,轻轻叹息,眼神复杂说道。
“大人物的一句话,一道朱批,便能够让成千上万人去死。”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我等寒来暑往打磨的肉身,不是那引以为傲的浑厚气血,更不是宗师境界的精纯真气。”
“而是,权力。”
“而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生物,不是妖魔邪祟,不是宗师宿老,不是杀手天骄。”
“而是能够驾驭权力的‘人’”
英武女人长舒一口气。
“水中作战不利,想来是王爷将战场定在了孤心岛上?”
“我们并未太过接近湖心岛,所以这些水族邪祟只是盯着我们,要是没有外部力量,我们这些人,很难近乎湖心岛。”
“这个魔窟之中的邪祟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啊。”
“那位...是怎么想的?”
“还有其他隐藏的计划不成?”
大长老没有说话,只是低眉顺目的说道。
“湖心岛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却是远在天边,没那么好进。”
“根据魏先生所说,龙游河河床底部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孕育了极其强烈的‘恶煞’。
这些恶煞催生出来了这些邪祟,而每一个邪祟就是一个个小的结。
在这些结没有大批量被破开时,湖心岛只不过是井中月水中花的泡影罢了。
这事与我们武馆。
按照原定的速度前行就是了。
看看人数,想来已经到时候了。
计划的第二步,快要到了。”
正面战场中。
浑身从内而外都已经被血液浸透的姜瑜麻木的站在船头,帆船四处破风,而身后的私兵部曲一个又一个被拖下水。
噗通,噗通,噗通,在水中掀起涟漪,同样在他的心底掀起阵阵涟漪。
茫然回头,却发现这些私兵部曲全都死的一干二净。
最后一个还剩下半截身子苟延残喘的私兵,也被周围如狼似虎的邪祟拖下水去。
偌大的船上原来站满了人,如今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一刀解决一头接水,将其揣入水中。
向下看去,无数尸体逐渐浮起,将这里渲染成一片鬼蜮。
周围的水域已经被染成血红色,血腥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之上。
一千虾兵蟹将,除了自家的私兵部曲听从指挥,其他的船上的人马早就乱成了一团,被逐个击破。
有的开船想要跑,结果就是顷刻间被邪祟吞噬殆尽。
有的大声怒骂,可是逐渐的,他听不到了,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有的私兵部曲好言相劝,有的私兵部曲奋勇当先,有的私兵部曲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而被拍到头颅碎裂。
而姜瑜依旧是无动于衷。
出战前,有得力属下问他,胜算如何。
他回复说有死无生。
可是这些人还是来了,为了当初的一饭一恩,收养之恩,培养之恩。
尽管知道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尽管明知他们三百人是为了姜瑜的前途做铺垫,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
古代养私兵如同养死士,便是如此。
只是姜瑜无时无刻不在想,这样是否值得。
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逃跑,固然能捡回来一条命,可是齐地的本家怎么办?
魏渊的怒火谁能够承受?
面对着当今天下第一号藩王,他当真能说出来那个‘不’字吗?
他做不到。
魏渊的计划,是用他们这一千人的性命,来破开一道口子。
他姜瑜的生死,忠诚,能力...对于那位藩王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没想到有一天,被称为齐地贵公子,姜家鸾凤命的他也会有沦为炮灰的一天。
此时的姜瑜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以先辈记录来看,魏渊无愧当世名将,无愧朝廷的半壁江山。
以自身角度而言,他看的更加真切,他看清了魏渊的底色,那堪称无懈可击的底色。
冷血,理智,决绝,为了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他这辈子...当真能成为如同魏渊一般的人物吗?
他不知道。
姜瑜露出一个释然笑容,看了看斜阳落去,喃喃自语。
“够了吗?”
两侧怪浪袭来,就像是最后一棵稻草一般压垮了整个帆船。
帆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密密麻麻的虾兵蟹将围拢而来,数十年甚至更久所积累的水臭铺面而至。
而姜瑜只是浑身乏力的朝着后方躺去,喃喃自语说道。
“够了吗?”
密密麻麻的钳子,水草,腐烂的恶臭逐渐将他覆盖,快要临近身前,姜瑜心生死志之时,头顶却传出来一声气爆!
而后怪浪又起,撞碎了整个帆船,一条毒蛇弯起数十米长的身子,漂浮在水上,与那悬空而立的身影遥遥对视。
眼里满是忌惮。
原本在南方朝廷之中臭名昭着的通缉犯,黑沙宗仅存的最后一人,宗师黑沙悬空而立。
满脸刀疤显得格外狰狞丑陋。
面对群起而围之的众多邪祟,只是淡淡说道。
“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