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葛小伦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后退?怎么可能后退?如果饕餮真的打到他爸妈面前了,他肯定会拼了命地往前冲,就算是死也要挡在他们前面。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不能退。”夙瞑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们是雄兵连,是超级战士?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就更应该冲在最前面,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可是……”葛小伦还是有些犹豫,战场上的残酷景象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血肉横飞,那些惨叫声,那些……死亡。他真的害怕,他怕死,他怕看到更多的人死在他面前。
“没有什么可是!”夙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战场上容不得半点犹豫,容不得半点退缩!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有无数的人在等着你,等着你们雄兵连去保护他们!如果你退了,他们怎么办?谁来保护他们?”
夙瞑这句话就像魔音一般一直环绕在葛小伦的耳边,“银河之力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夙瞑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
他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夙瞑,却发现此刻夙瞑的双眸中仿佛在闪烁着某种光芒。
然后,眼前白光一闪,刺得他立马闭上了眼,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什么情况? 葛小伦心里咯噔一下。
光芒散去,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嗯? 这是哪儿?
周围的景象让他彻底懵了。
土墙围着小院,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是他小时候亲手栽的,都长这么粗了?
这…这不是老家岑村的小院吗? 怎么回事? 穿越了? 还是…做梦?
“我…回家了?” 葛小伦声音都有些发飘,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掐了自己一把, 嘶…疼! 不是做梦! 可怎么会突然回到这儿? 雄兵连的人呢? 首长呢? 蔷薇呢? 他们还在会议室?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在做梦,只是梦境更真实了?
“唉,小伦,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惊喜,还有点…唠叨?
葛小伦浑身一震,这声音… 妈?!
他猛地转过身,心脏砰砰直跳。
院子门口,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菜篮子,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只有妈妈才有的笑容。
真的是妈! 葛小伦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妈…”
他刚喊出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再说别的, 突然!
“嘣!”
一声炸响,耳朵嗡嗡直响,眼前白光一片,像是有人对着脸怼了一闪光弹。
什么玩意儿?
葛小伦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过来,放下手,眨巴眨巴眼。
刚才…爆炸了?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自家小院的土墙那里,已经被炸毁,砖土碎石散落一地,还冒着青烟。
我去,什么情况?
饕餮又打过来了?
不是,不对啊,打过来也不往这儿炸啊,这里又没啥军事目标,真要打过来,雄兵连那边为什么没拉警报?
葛小伦满脑子问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拍了拍,没啥事儿,不愧是银河之力,够硬!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嘀咕着,心想着首长他们应该没事吧?还有蔷薇……
念头还没转完,葛小伦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也直了,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不远处。
那里,一片狼藉的土墙旁,躺着一具…尸体?
残破不堪,看不清人形,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个人。
不可能的…
葛小伦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喊,想叫,可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越来越厉害,像是筛糠一样。
葛小伦想迈步,却发现腿脚僵硬,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挪动了一步,两步, 三步…
短短十来米的距离,他却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煎熬无比。
终于,他走到了尸体旁边,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模样。
瞬间,葛小伦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那是…妈?
怎么会是妈?!
葛小伦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到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妈!你醒醒啊!妈……”
一声声凄厉的痛呼声,回荡在残破的小院里,悲凉而绝望。
就在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
葛小伦下意识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
战舰!
无数黑色的战舰,遮天蔽日,像乌云一样压了下来,一眼望不到边际。
还没完,战舰群中,密密麻麻的飞行器,如同黑色的蝗虫群,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尖啸着,嘶吼着,朝着地面俯冲下来。
饕餮!
又是饕餮!
葛小伦的大脑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啊!”他抱着怀里冰冷的身体,发出的痛呼声都变了调,“饕餮,饕餮啊!”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像是水龙头坏了,瞬间糊满了整张脸。
他死死地抱着母亲,怀里的人冰冰凉凉,硬邦邦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这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一声一声地回荡,听着就让人心里发凉,绝望得透不过气。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葛小伦嗓子都哑了,嘶吼着,声音里全是委屈和火气,“为什么要炸这里?这儿什么也没有啊!”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地盯着天上那些越来越近的黑战舰和飞行器。“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胸口像是烧着了一把火,愤怒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银河之力是什么……”
突然,夙瞑的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像一道闪电,“咔嚓”一下劈中了他。
银河之力……
我是银河之力……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闪,葛小伦“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会议室冰凉的地板硌得他后背生疼。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愣愣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还有点担心,估计都懵了,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现在明白了没有?”
夙瞑从台上走下来,走到葛小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首长……”葛小伦抬起头,眼神还有点发直,刚才那股悲伤劲儿还没完全缓过来,眼眶还是红红的。
他止住喘息,慢慢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