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沛气极,要不是那巷子旁人轻易进不去,她用得着请这个没用的大姑姐回来一趟吗。
这么些年别说给家里贡献些什么,就是让她回去吹吹枕边风都没有成功过哪怕一次,每次托她办点事就一脸苦瓜相,折腾十天半个月都没个好消息。
她先前还怀疑大姐是不是说一出做一出,直到有幸和婆婆一起去吃林刚林主任孙子的满月酒,她在饭馆子的一个偏僻角落碰上正在被姐夫训斥的大姐,这才相信先前的那么多次事情不是她不想不办,而是有心无力。
从那以后,每当在外面听到有人感叹大姐一家实乃京中幸福家庭典范时,那种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她看破真相的爽感当真能让她情绪高涨。
若不是她们陈家因为和陆家是姻亲在外面能得几分脸面,传出陆家这一代当家人夫妻感情不和会影响陆家的形象,她早就憋不住话了。
旁的也就算了,这么些年她们也知道大姐在陆家能办到的事情不多,她也不想为难她,可现在只是让两个孩子见个面光哥公园都推拒,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婆婆真是白费功夫送她嫁进陆家了。
原以为继业能多一个助力,结果蹉跎了几年还是靠人情才有出头的机会,他现在在外面走南闯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上次回家时都瘦了一大圈,可把她心疼坏了。
就这,还不忘给他的好大姐带了不少好东西。
钱沛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中央的陈婷,心中打定主意,那些东西她昧下了,晚些时候和婆婆分了都比给这个没用的大姐好。
在场的众人脸色难看,陈婷环顾一圈见没人有话要说,她点点头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便准备离开。
这时沉默许久的苏喜春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口的陈婷,“你当真不做这个中间人?”
陈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弟媳身边坐立难安的女孩,然后平静的说,“我没有资格去安排这件事。”
“你在陆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开口,这个面子陆老先生想必还是会给你的。况且小沛说得没错,这又不是强买强卖的事,就当做交个朋友了。”
见她妈妈明显不肯轻易放过这件事情,陈婷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她坐上从屋里搬出来的椅子看向弟媳身边那个女孩子好奇地问,“这姑娘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钱沛见大姐对堂妹来了兴趣立马扬起笑脸介绍起来,“这是我亲大伯家的老来女,叫钱蓓蓓。今年二十五了,一直养在家里很少出来走动,大姐没见过也正常。”
陈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口夸了一句长得不错,随后又问了其他情况,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大厅内所有人的表情看个分明。
她发现每当她夸一句钱蓓蓓,她妈妈手敲桌子的速度就会重一分,陈婷眉眼含笑的和钱蓓蓓攀谈不复先前冷淡的样子。
钱沛在心中暗喜,就大姐这满意的样子,蓓蓓很有机会啊。
“我们蓓蓓第一次来京城玩,待了几天了,昨天路过东西南北馆时一眼就看上了站在陆老爷子身边的陆驰。大姐你说说,这可不就缘分嘛。”
陈婷呀了一声看向钱蓓蓓故作可惜道:“昨天怎么没和你堂姐过来打声招呼,多好的机会啊,正好可以一起吃吃饭。”
钱蓓蓓摸着油亮的大辫子羞涩地低下头,面对眼前这个有可能会是未来婆婆的陈婷她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表现不好惹她不喜,“昨天太匆忙了,没敢上去打扰。”
实际是昨天跟堂姐在外面疯玩一天,她怎么会允许自己一身尘土的靠近心上人,一定要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面前才对。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陈婷话锋一转佯装不经意地看向脸色阴沉的妈妈,“对了妈,我记得小舅家的阿瑜年纪跟蓓蓓差不多,要是她有空接过来跟蓓蓓玩啊,反正都是出门玩跟谁一起不是跟呢。”
嫌火不够大,她还补了一句,“我看蓓蓓是个懂事的,有她在定能管住阿瑜那爱买东西的性子。”
一旁的钱蓓蓓还配合地点头,陈婷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憋笑憋得手心的肉都要抠出印子了。
苏喜春听了陈婷这番话心中的火那是越烧越旺,阿瑜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亲侄女,她们苏家有的是钱养她。
“阿瑜孝顺,有什么新奇的都会送来一份,哪像你,三催四请才能见上一面。”
陈婷不在意这种软刀子,不痛不痒地堵了回去,“我这不是忙着带孩子嘛,妈你也是知道的,陆家清贫。老爷子又对小绮喜欢得很,我要是不严格看管,将来她爸攒的那点家底都不够败的。”
从中午那桌子菜就知道陈继业的工作做的真不错,一个人都能把家养的这么好,毕竟陆家哪怕是大过年一顿饭都吃不上八道菜。
妈妈想来是年纪大了要面子,在外人面前装都不愿意装,生怕别人不知道陈家有灰色收入。
“对了,阿瑜谈对象了吗,阿驰带来一个朋友回来也还没成家,我跟你说那个孩子人长得周正不说,还很勤快,烧的一手好饭。”陈婷说激动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屋内拉着苏喜春放在腿上的手,满脸真诚。
“单位也好,”她余光瞥见侧身偷听的弟媳,凑到她妈耳边轻声说,“在中央行走的。”
见她妈眼睛微亮才犹豫地把最后的话说完,“就是家里没人了,一切得靠他们小两口撑起来,不过正好,上头没婆婆阿瑜日子会好过很多。这……”
没等她把话说完,交握的手被苏喜春重重甩开磕在桌腿上,下一秒腕骨上就出现一片红痕,尖锐的疼痛刺激得陈婷后背沁出冷汗,耳边是她妈恶狠狠的咒骂,她没吭声盯着伤处咧开了嘴,心情好得很。
这才对嘛,装什么母慈子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