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她想了想“既然是给孩子们吃的,那我回家拿一些来,大娘你在这里等我。”
刚要走就被张秀花拉住,这孩子太好心了,“这又是糖又是果子的,哪能说给就给,大娘拿蘑菇酱跟你换。”
见林窈还是不肯,张秀花决定出卖一下儿子,“大娘跟你实话说了吧,大娘是想换些果干寄给儿子,他爱吃这一口。”
“这种果子平日里也少见,能做得这么好吃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大娘做酱的手艺还不错,拿来跟你换果脯好不好?”
她痛快地答应了大娘的交换条件,两人约定在年十六的中午在供销社门口完成这笔交易。
“奶奶做的蘑菇酱天下第一好吃,比鸡蛋糕还好吃。”
在那个叫枫哥儿的小男孩的保证下,林窈的期待值拉高了一些。
仓库罐装的各种肉酱并不少,她都用来拌面吃,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娘的手艺是否有小孩子说的那样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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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刚停稳,枫哥儿还没进院子就已经喊起了他娘,早在院子里等着的李娟拉开院门帮着婆婆把自行车抬进家里。
余立枫围着李娟一直转,好几次差点让李娟踩到他,在他娘的眼神施压下疯跑的余立枫立刻停下脚步老实站在一边。
在屋里窝着的孩子们都出来了,围着堂屋的桌子边看着张秀花从竹筐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时不时惊叹出声给足了面子。
油壶瓶罐孩子们不在意,饼干糖果才是真爱,余立松见奶奶打开饼干袋立刻指挥起弟弟妹妹们排好队。
人手一块酥脆的饼干有没有糖果也不重要了,反正过几天奶奶都会分给他们的,到时候正好可以带出去和其他人比比谁的糖果花样更多。
余家二嫂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的,厚实的棉衣穿在她瘦弱的身上显得脸极小,怀里抱着裹得还算严实的孩子,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口,“娘,这饼干没有我们立杨的吗?”
她这一开口整个堂屋静了下来,张秀花和三儿媳对上眼,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她是不是疯了说这种话。
谁家几个月大的孩子不喝奶吃饼干的。
余梅一改舍不得饼干的小口姿态,张大嘴把饼干嚼碎在嘴里,完了还不忘推着妹妹让她快吃,再不吃她娘就该来抢了。
姐妹俩嚼饼干的脆响在寂静的堂屋显得格外大声,苗苗迈着步子朝着在孩子堆里的女儿走去,“阿竹,把手上的饼干交出来给弟弟吃。”
余立枫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妹妹面前,他最不喜欢这个婶婶,她经常抢妹妹的东西送给别人吃,就连小叔叔送的糕点妹妹也没吃到一口。
他这一动其余的孩子全围了上来,把两姐妹挡在身后。
张秀花看着苗苗得不到就想抢的土匪行径气得直喘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得了这样一个搅家精。
“建功,建功人呢!”她管不了儿媳有的是人能管。
余建军正在掏炕里的灰并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他娘一声比一声急的喊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只穿着个单衣就跑了出来。
看着灰头土脸的儿子,张秀花心疼地上前拿出棉布替他把脸擦干净。
“娘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建功长得和其他余家人一样人高马大,走在路上的压迫感极重,所以当他沉着脸望过来时,孩子们缩起肩膀整齐摇头表示和他们无关。
开玩笑,余建功才是余家真正会打孩子的大人,这一点余立柏深有体会。
目光落在桌子上没收起来的袋子,再看看眼神慌乱的媳妇,余建功明白了他娘喊他来做什么的。
有时候余建功很想撬开苗苗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他俩是自由恋爱,婚后也过过浓情蜜意的日子。
直到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整个人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他多次开解没有起任何作用。
余家不缺男娃,他娘更是一碗水端平男女都一样,偏偏苗苗听信娘家的挑唆认为余家人因为她没有儿子看不起她。
在娘家的洗脑下她甚至生起了抱养侄子的心思,为此两人争吵不断。
儿子出生后苗苗没再提娘家侄子,他耳边也安静了许多,原以为她改好了。
苗苗到底是熟悉余建功的,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知道他真生气了,“我……我就是嘴馋想吃一口,才……”
她眨了几下眼睛眼眶含泪怯生生地迎上余建功的视线,苗苗知道怎么样让丈夫心疼自己,这一招百试百灵。
果然,余建功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伸手抱过怀里的儿子揽着自己离开堂屋,路过婆婆时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喊人来了又怎么样,她儿子是她这边的。
张秀花对儿媳的挑衅并不放在心上,她同样也很了解自己儿子,等着瞧吧,她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见二伯带二婶婶走了,余立枫松了口气手上捏着的饼干已经被汗浸湿,他眼睛一转掰成小块分给几个哥哥。
余立枫伸手进口袋里想拿果干时突然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转身噔噔噔跑到厨房把手洗干净,确认手上没有油渍后跑回堂屋,从口袋里拿出红艳艳的头花送到张秀花面前。
“给奶奶的。”
“嗯?给我的?”张秀花没想到今天孙子买的头花还有自己的份,她有些惊讶。
看到漂亮的头绳余梅带着妹妹们围了上来,一人摸一把试试手感然后总结道,“枫哥儿买的头绳真好看。”
得意的枫哥儿昂着头夸下海口,“这次钱不够,等枫哥儿有钱了也给姐姐妹妹们买。”
见他被女孩们追着吹捧的样子,李娟觉得有些伤眼拿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进了厨房。
晚上睡前枫哥儿趁他娘出去倒洗脚水拿出藏在秘密基地的头花,嚣张地看了他爹一眼,“枫哥儿今天肯定和娘睡一个被窝。”
自从他爹带新棉被回来,他就再也没被娘抱着睡了,坏爹。
余建军举起宽厚的手掌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耍什么把戏。
李娟躺好后正准备喊余建军关灯,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纱纱的东西在碰她,猛地一扭头发现是儿子手上拿着跟婆婆一样的头花在冲她挥手。
余建军抱着冰凉的被子看着在炕上滚成一团,你亲亲我我亲亲你的母子俩,嫌弃起儿子的品味来,就那花花绿绿的头纱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媳妇高兴成那样。
等他发工资,他要给媳妇买那对金色的蝴蝶发夹,走起路来还会晃翅膀,媳妇戴上肯定比这花头绳好看。
看着躺进一个被窝的母子俩,余建军认命地关灯上炕,今晚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