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激光束烧灼出的逃生通道里,后颈被酸雾燎出一串水泡。
承重墙裂缝里渗出的塑胶炸药泛着蜂蜡般的色泽,法语花体字的凹槽中嵌着某种荧光粉末——那是赵老板留给我的最后一道谜题。
\"文森特......\"我舔掉嘴角的血沫,指尖突然触到战术服内袋里的金属片。
那是三天前在码头集装箱夹层发现的青铜齿轮,表面蚀刻着与裂缝走向完全吻合的波浪纹。
液态氮冻结的地面突然震动,通风管道里的履带声近在咫尺。
我掏出齿轮狠狠砸向裂缝交汇点,金属碰撞的脆响中,整面承重墙突然像被推倒的积木般错位重组。
当\"文森特\"的法语签名在墙体重组后变成\"疯子\"时,三十七道激光束突然调转方向射向通风管道。
重型机械的爆炸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浓烟中传来赵老板气急败坏的咒骂。
我趁机滚进重组后的暗门,后腰撞上某个硬物——十六幅《星月夜》仿品正整齐码放在液压升降台上,真品被嵌在防弹玻璃制成的画框里,画布边缘沾着半枚带螺纹的指纹。
\"居然用赝品当饵......\"我扯下战术服衬里裹住流血的手掌,生物识别涂层接触画框时突然发烫。
当第七幅仿品的血渍螺旋开始逆时针转动,仓库顶棚的防爆闸门突然开启,月光混着警笛的蓝光倾泻而下。
\"丁先生!\"刘警员的声音从十米高的升降梯传来,年轻警察抓着速降绳正要跳下,我猛地举起遥控器残片:\"别动!地面有压力感应......\"
话音未落,赵老板的狞笑突然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炸开。
承重墙裂缝中探出二十支自动弩箭,柳叶状的箭头上闪着幽蓝的光。
我抓起真品画框砸向液压台控制面板,飞溅的火花中,十六幅赝品突然像扑克牌般弹射升空。
弩箭洞穿画布的噗嗤声密集如雨,当最后一支箭钉在防弹玻璃上时,我拽着速降绳纵身跃起。
刘警员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往上拉,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在钢制横梁上迸出刺目的火星。
\"赵天雄!你被包围了!\"陈馆长的怒吼透过警用扩音器传来。
我趴在升降梯边缘俯瞰,只见赵老板正被特警按在酸雾弥漫的角落,他精心修剪的山羊胡沾满泥浆,昂贵的手工西装裂开三道口子。
当我抱着真品走出仓库时,凌晨的冷雨浇在脸上竟有些发烫。
警戒线外挤满闻讯而来的记者,闪光灯亮如白昼的瞬间,某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踉跄着冲进现场。
\"你的手......\"柳思思苍白的脸在防弹背心下显得更小了,她裹着石膏的右臂还挂着医院腕带,发梢沾着急诊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我下意识把血肉模糊的手掌藏到背后,却被她强硬地拽过去包扎。
碘伏渗入伤口的刺痛让我倒吸冷气,她却突然把额头抵在我肩窝。
法医手套特有的橡胶味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钻进鼻腔,我感觉到她包扎的手在发抖:\"那个压力感应装置......如果刘警员当时跳下来......\"
\"这不是没事吗?\"我想开玩笑,喉咙却被某种滚烫的东西堵住了。
她突然抬头,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下凝着两汪晃动的月光,下一秒我的战术服前襟就被揪住,带着血腥味的吻重重落在唇角。
陈馆长的哭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老人抱着《星月夜》真品跪坐在雨地里,西装裤膝盖处磨出两个破洞。
当他想把馆长徽章别在我胸口时,我瞥见赵老板正被押上警车,这个向来优雅的老狐狸突然扭头露出诡异的笑,染血的牙齿开合着比出口型:礼物在画框夹层。
特警催促交接证物的广播声在雨中回荡,我摸着画框边缘的细微凸起,突然想起三天前码头那具尸体掌心的烫伤痕迹——和现在画框夹层里露出的铜制徽章形状完全吻合。
防弹玻璃画框上的雨珠折射着红蓝警灯,我摩挲着铜制徽章边缘的鸢尾花纹路。
三天前码头停尸房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被硫酸毁容的线人蜷缩在冷柜里,他焦黑的掌心同样烙着这枚纹章。
“丁先生?”证物科警员递来的密封袋悬在半空。
我最后瞥了眼徽章内侧的二进制刻痕,金属在掌纹间留下灼热的触感。
当证物袋封口咬合的瞬间,赵老板在警车里的口型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播,他翕动的嘴唇分明是“你父亲书房”的发音。
闪光灯突然从斜后方炸开,某家自媒体的话筒几乎戳到我鼻尖:“听说您单枪匹马识破了七重机关阵?”我侧身避开镜头,沾着血污的战术服下摆擦过柳思思刚包扎好的纱布,她突然攥住我的腕骨,法医手套的橡胶纹路隔着绷带传来刺痛。
“伤口需要缝合。”她压低的声音混在鼎沸人声里,被陈馆长激动的呜咽撞碎成零落音节。
老人正对着镜头展示《星月夜》背面的防伪标记,西装肘部还沾着我先前蹭上的墙灰。
刘警员挤过人群时差点撞翻警戒线,他怀里抱着收缴的自动弩箭,箭尾编码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光:“丁哥,技术科说这些箭头淬的是箭毒木汁液……”年轻警察突然噤声,盯着我脖颈处被酸雾灼伤的水泡倒吸冷气。
我摸向战术服暗袋的动作被柳思思精准截住,她指尖夹着的手术剪寒光一闪,内衬里半融化的追踪器芯片应声落地。
芯片表面蜂巢状蚀刻与铜制徽章的鸢尾花纹重叠成诡异图腾,在雨水中滋啦作响。
庆功宴的香槟泡沫漫过电视新闻画面时,我正用叉子拨弄鹅肝酱下的冰镇生菜。
陈馆长定制的水晶奖杯在聚光灯下过于炫目,镌刻的“罪案克星”四个字刺得我眼眶发烫。
宴会厅穹顶的巴洛克浮雕突然与赵老板地下室的天花板重合,那些镀金天使的羽翼间仿佛随时会裂开弩箭发射口。
“这是你要的现场物证照片。”柳思思的高跟鞋声混着碘伏味道靠近,U盘滑入掌心时带着她大衣内袋的余温。
屏幕亮起的瞬间,十七个弩箭发射器的安装角度在眼前自动生成三维模型——所有瞄准点都精确锁定在防弹玻璃画框的指纹采集区。
洗手间镜面映出我后颈结痂的伤口时,加密频段特有的电流声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响。
隔间门板下方缓缓推入一张泛黄的照片,1987年晚报头条上,父亲站在失火的艺术品仓库前,他胸前别着的馆长徽章边缘,分明带着铜制鸢尾花的凸起纹路。
当我追出后厨安全门时,只看到黑色轿车尾灯在巷口拖出的血红残影。
沥青地面上用荧光涂料画着倒悬的鸢尾花,花瓣末端指向云层中半掩的弦月。
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加密短信正在自动解码,当跳动的字符最终定格成“你父亲的火灾不是意外”时,远处钟楼传来四下沉闷的报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