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全息屏上逐渐熄灭的北斗星图,后槽牙咬得发酸。
柳思思的体温透过染血的白大褂传过来,她别在胸口的法医证被弹头擦出焦痕,金属纽扣组成的星图正缓缓渗出青黑色液体。
“钋210的半衰期是138天。”我抓住她颤抖的手腕,指腹蹭过天权星位置的弹痕,“但卫星授时系统被篡改的时间不超过72小时。”
柳思思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染血的睫毛剧烈颤动:“你是说……”
“马破密在替真凶养蛊。”我从服务器机箱里抽出被血浸透的领带,暗红色液体正沿着电路板纹路勾勒出银行平面图,“这个内应不仅提供金库密码,还给凶手准备了双重保险。”
银行大厅的防弹玻璃映出我摇晃的影子。
当我开启“洞察之眼”时,视网膜上突然炸开无数重叠的时空碎片——三天前的运钞车押运路线、昨天被篡改的监控录像、此刻钱经理西装第二颗纽扣反光里转瞬即逝的虹膜识别码。
“丁先生,这是金融机构,不是游乐场!”钱经理的鳄鱼皮鞋重重碾过我刚画好的拓扑图,他胸前的工牌在“洞察之眼”里呈现出诡异的双影,“您已经吓跑了三位贵宾客户。”
我盯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瑞士腕表,表面镌刻的鸢尾花纹在特殊视角下扭曲成北斗七星:“钱经理上周三值班时,监控系统升级过吧?”
他脖颈处的动脉突然鼓起蚯蚓状的青筋,这个微表情在慢放二十倍的视觉回溯中格外清晰。
当我假装弯腰捡笔时,瞥见他藏在袜筒里的密钥卡边缘有放射性物质残留——和柳思思纽扣上同样的钋元素痕迹。
“这是搜查令。”杨警官阴沉着脸闯进来,警徽在掌心转了个危险的弧度,“但丁先生,如果你再搞什么玄学推理……”
“十七分钟前,您用这张电子密钥刷开了地下金库b区。”我把沾血的领带甩在柜台,暗红血迹正好圈住排班表上某个名字,“但系统日志显示当时您正在贵宾室接待客户——除非有人复制了您的生物信息。”
柳思思突然轻咳一声,法医箱里飘出淡淡的乙酸异戊酯气味。
她借着递消毒棉的动作,在我掌心快速写下化学式:钋 - 210→c?h?o?。
当钱经理的咆哮声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时,我注意到贵宾室的方向传来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那种节奏像是莫尔斯电码,又像是……钢琴调音师的校音锤?
“听说徐主管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我忽然转向正在给绿植浇水的制服女子,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洞察之眼”中折射出三棱镜般的光谱,“能请教下降E大调音阶的共振频率吗?”
水壶突然倾斜了十五度,温水在地砖上漫延成奇异的拓扑图形。
在她本能后退的刹那,我捕捉到她耳后浮现出针尖大小的电子植入体——正是马破密最爱的皮下信号接收器。
“丁致远!”杨警官的配枪套撞在大理石台面发出脆响,“你当这是在玩密室逃脱?”
柳思思突然拽住我的袖口,她指尖残留的钋元素检测剂在空气里划出荧光线:“杨警官,麻烦比对下徐主管耳后的生物芯片编号,和三天前被劫持的警用无人机序列号。”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徐主管瞬间惨白的脸色时,我悄悄踩碎了地砖缝隙里的微型信号中继器。
碎片割破鞋底的感觉让我想起大学时解剖过的响尾蛇毒牙,那些环状纹路里藏着的致命韵律。
“这只是个助听器……”徐主管的声带振动频率突然拔高三千赫兹,这个异常波动在“洞察之眼”中化作蜂鸟振翅般的残影。
我摘下沾血的眼镜,任由那些时空重影在视网膜上疯狂增殖:“但您丈夫经营的医疗器械公司,上个月刚中标北斗卫星医疗舱项目吧?”
大厅的电子时钟恰在此时跳转到15:00整,防弹玻璃外的梧桐树影突然扭曲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当徐主管的婚戒反射的阳光第三次扫过钱经理的虹膜时,我听到了微型电机启动的蜂鸣。
“要下雨了。”我忽然转身推开旋转门,带着铁锈味的风卷起柳思思散落的发丝,“杨警官,能借用下您的警用雨刷吗?”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中,我摘下警车雨刷器末端的橡胶套。
当暗格里的放射性物质检测仪开始尖叫时,柳思思的法医证恰好掉在徐主管脚边——金属封面上,不知何时多了枚北斗形状的凹痕。
“看来有人需要重新校准手表了。”我对着玻璃幕墙露出微笑,倒影里徐主管正在悄悄删除手机里的某个加密文件,“毕竟钋210的衰变周期,可比人性忠诚多了。”
当警笛声再次撕裂云层时,我故意让徐主管看见自己“不小心”掉落的笔记本。
最后一页潦草画着的北斗星图里,天权星的位置赫然标注着错误的时间参数——那是我特意留下的0.47弧秒误差。
橡胶套里的放射性检测仪发出蜂鸣的刹那,徐主管的婚戒突然折射出刺目强光。
我眯起眼睛,视网膜上炸开的数据流里浮现金库密码的最后一位——那个被刻意抹去的数字“7”,此刻正倒映在她颤抖的瞳孔深处。
“抱歉,我哮喘犯了。”徐主管突然捂住胸口蹲下,左手不着痕迹地扫过绿植盆栽。
泥土里顿时腾起淡紫色烟雾,带着催眠瓦斯特有的苦杏仁味。
柳思思的解剖镊闪电般刺入我后颈,冰凉的金属触感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当麻醉剂注入血管的瞬间,我借着踉跄的姿势撞翻消防柜,碳酸氢钠干粉喷涌而出的白雾里,徐主管后颈的生物芯片正在发射求救信号。
“杨警官!”我假装痛苦地蜷缩在柜台下方,手指在监控死角快速敲击地砖。
莫尔斯电码的震动顺着混凝土传导到警车底盘,车载电脑突然自动播放起《蓝色多瑙河》——那是柳思思提前设置的电磁脉冲触发暗号。
徐主管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啸叫,她耳后的皮下植入体在声波共振中渗出淡蓝色液体。
当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干扰时,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透过“洞察之眼”看见她藏在假睫毛里的纳米存储器正在启动自毁程序。
“小心!”我猛然扑向柳思思,顺势将她胸前的法医证甩向半空。
金属徽章划过徐主管的鬓角,精准切断那根连接着生物芯片的神经导管。
青黑色液体喷溅在防弹玻璃上,竟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缺失的天璇位坐标。
钱经理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扯开阿玛尼衬衫露出胸口纹身——那串看似装饰的条形码在干粉反光中显露出真容:军用级量子加密算法生成的动态密码。
“丁先生是不是忘了……”他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金丝眼镜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北斗系统有七颗备用卫星?”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虚拟确认键时,柳思思突然打开法医箱。
冷藏层里飘出的液氮白雾中,三天前劫案现场提取的声纹数据开始结晶,形成与钱经理心跳频率完全共振的冰晶矩阵。
“喀嚓——”
水晶吊灯上的十二面体装饰同时炸裂,我早在两小时前就用激光笔在这些棱镜上刻好了凹槽。
此刻飞溅的玻璃渣在“洞察之眼”中化作漫天星斗,每一片都折射着徐主管手机里正在删除的加密文件。
“杨警官!”我甩出缠在腕间的止血带,浸过乙酸异戊酯的绷带如灵蛇般缠住钱经理的手腕,“劳驾查查三号VIp保险箱,密码是徐主管结婚纪念日加上钋210的半衰期天数!”
警用手铐扣上钱经理手腕的瞬间,他胸前的条形码突然渗出鲜血。
那些原本流动的量子密码在接触到氧化铁成分后,竟诡异地凝固成北斗七星的古星图。
“你们根本不懂……”徐主管瘫坐在自动取款机旁,染红的指甲疯狂抠挖着出钞口,“当北斗第三轨道偏移0.47弧秒时……”
我抢在她咬破毒囊前捏住其下颌骨,柳思思的解剖刀已经挑出那颗镶着微型芯片的臼齿。
但当我们撬开芯片外壳时,里面只有张被强酸腐蚀过半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的警校毕业照上,某个身影的领章闪烁着鸢尾花暗纹。
防弹玻璃外忽然雷声轰鸣,雨点击打在警车顶棚的声音,竟与徐主管生物芯片最后的脉冲频率完美契合。
我蹲下身,任由混合着放射性物质的雨水浸透裤脚,在积水倒影里看见自己瞳孔中流转的星图正在重组。
柳思思轻轻按住我抽筋的手腕,她指尖的钋元素检测剂在雨水中晕染开暗红色涟漪:“丁致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当北斗星第七次说谎的时候。”我摘下破碎的眼镜,任由那些时空重影在视网膜上燃烧成灰烬。
远处正在被押上警车的徐主管突然回头,她的口型在闪电映照下清晰可辨——那是个关于星轨周期的数学公式,也是马破密留在世上最后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