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正厅,慕学军摩挲着紫檀木拐杖,杖头貔貅雕刻被岁月包浆得温润发亮。
\"之悦是个好孩子,\"
老人浑浊的眼珠泛起暖意,\"在牛棚那几年,要不是她,我们几个老家伙早就没了。\"
慕斯文垂眸应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
\"爷爷说得对。\"
他挺直脊背,语气比往常更郑重,\"我会照顾好她,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奶奶这下可算放心了。\"
慕奶奶戴着老花镜纳鞋底,银针在阳光下划出细碎银光,\"还以为我们家斯文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没想到被之悦这丫头收了心。\"
她嘴角的皱纹里都盛满笑意。
然而慕奶奶不知道的是,慕斯文上辈子确实是孤独终老的。
一辈子无儿无女,也从未结过婚。
一心都在工作上,成为政界有名的大佬。
慕学军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声响,浑浊的眼珠里凝着霜:“你林叔回来了,听说他很反对你和之悦在一起,说你老牛吃嫩草。”
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紫檀木杖头,“今天我们约好了几家在一起吃饭,到时候少不了一场风波。”
慕斯文正在整理袖口的袖扣,指节骤然收紧,金属冷意渗入掌心。
他紧绷的下颌线,想起在他怀里的模样,喉间泛起苦涩:“我会让他同意的”
“你林叔那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奶奶摘下老花镜,帕子反复擦拭镜片,“他就这么一个闺女,那可不舍不得吗?”
慕斯文站得笔直,袖口的银扣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望着爷爷奶奶眼底的担忧,语气笃定如金石:“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我会让林叔同意的。”
话音落下时,窗外的玉兰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片花瓣扑在雕花窗棂上。
慕学军摩挲着拐杖上斑驳的纹路,浑浊的眼珠里泛起一丝欣慰:“行吧,”
慕斯文扣上最后一颗纽扣,镜面映出他沉静的眉眼。
林家的木门缓缓推开,暖黄灯光倾泻而出。
林朗靠在沙发上,手中茶杯重重砸在茶几上。
慕斯文当然知道林朗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是因为自己要抢别人家的宝贝,那有好脸色才怪。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那也是他护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也是肯定不会放手的呀。
所以哪怕林叔态度再不好,自己也不能退缩的。
温语看林朗这样子,掐了掐林朗腰间的肉说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温语一开始其实也是舍不得闺女的,但是想想闺女这么优秀,和谁在一起都觉得不配。
慕家这小子,也是看着长大的,闺女和他在一起,离得也近,以后有什么事自己也能照顾着。
要是闺女不和他在一起,以后嫁人嫁的远了的话。自己不是更不放心吗。
所以看慕斯文也就哪儿哪儿都好了。
然后对着慕斯文说道:“来,斯文,快来坐。”
吊灯在林之悦的瞳孔里碎成星芒,她倚着鎏金屏风咬着下唇,发间珍珠流苏随着晃动轻颤。
对上慕斯文投来的求助目光时,她眨了眨眼,眼尾狡黠的弧度裹着三分戏谑、七分幸灾乐祸,那分明是在说\"自求多福\"。
转身时丝绸裙摆扫过波斯地毯,她干脆利落地躲进母亲身后,将战场彻底留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慕斯文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太清楚林之悦眼底藏着的固执——那个会为流浪猫搭窝、会把最后一块蛋糕让给小朋友的女孩,若真面临亲情与爱情的抉择,定会冷静的说出\"我们分开吧\"。
这个念头如淬毒的银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慕斯文不能忍受自己生活里没有林之悦的日子。
所以林叔这里他是一定要解决的。
想清楚的慕斯文对着林朗说道:\"林叔,有些话,想单独同您聊聊。\"
林朗也想和这个臭小子单独聊聊。
两人走到院子里。
林朗怒声说道:\"慕斯文,你个臭不要脸的!\"
他脖颈青筋暴起,额角血管突突跳动,\"我闺女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慕斯文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林叔,我很爱她。\"
话音未落,林朗突然暴喝一声,抄起廊下晾晒的枣木晾衣杆。
木纹粗糙的棍影裹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来,他却纹丝不动,只在棍身触及肩头的刹那偏了偏头,将要害让给皮肉。
闷响惊飞了树梢夜枭,枣木棍结结实实砸在左肩。
慕斯文踉跄半步,渗出的血珠很快洇湿了雪白衬衫。
然而慕斯文仍是一动不动的让他打。
木门猛地撞开。
林爷爷拄着拐杖快步跨出;
林之悦裙摆飞扬,珍珠耳坠在夜风中晃出残影。
只见林朗高举枣木晾衣杆,劈头盖脸又要落下,慕斯文后背的衬衫早已被血浸透,却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看我不打死你!”
林朗青筋暴起的手又挥出一棍,木棍破空声惊得林之悦捂住嘴。
她望着慕斯文倔强的侧脸。
“爸!”
林之悦刚要冲上前,却被林奶奶死死拽住手腕。
老人掌心沁出的汗,洇湿了她真丝裙摆。
枣木棍再次重重砸在慕斯文背上,闷响惊飞树梢夜鸟。
林朗喘着粗气,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白白嫩嫩的闺女,就被你这狼崽子偷走了!”
他举起棍子的手微微发颤。
“林叔!”
慕斯文突然抬头,额角不知何时蹭破了皮,血珠顺着下颌滴在锁骨,“我很爱她,我要娶她!”
字字铿锵,惊得满院桂花簌簌而落。
林朗握着木棍的手不住发颤,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纹:\"还得寸进尺了?你想娶我闺女,没门!你知道一辈子代表着什么吗?\"
他的怒吼惊得屋檐下的风铃乱撞,叮叮当当的声响混着满院桂花簌簌坠落的声音。
门廊下挤满了人,伯伯伯母攥着手帕神色惊惶,几个哥哥嫂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连厨房王嫂都踮着脚从门缝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