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急忙要上前阻拦,许靖央抬手制止了她。
许鸣铮眼中流露出顽童般的目光,他的手伸向许靖央的珍珠耳环,摸了又摸。
“铮哥儿喜欢,想要?”
“嗯嗯!”许鸣铮憨厚点头。
许靖央直接把两只耳环取下来递给他。
之前对她满眼都是恨意厌恶的弟弟,这会只顾着拆了她的耳环,跪在地上拿两粒珍珠来回打着玩。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模样痴傻,实在不像正常人。
这些日子没见他,他再回来,瘦了不少。
额头上的伤也变成了一道肉粉色的疤,那里少了点头发,整个人穿着粗衣麻布,没有半点国公府少爷的样子。
许靖央看向威国公:“父亲,铮哥儿这是怎么了?”
威国公只叹气摇头,并不回答。
旁边小眼睛白圆脸的男人解释说:“二少爷撞着脑袋,郎中给他瞧过脉,说他现在只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听说许鸣铮回府,赶过来的大伯母梁氏,刚跨进门就听见这话。
“什么?怎会伤着脑袋?”她惊愕。
许夫人抽泣抬眸,突然朝许靖央扑过去,双手死死掐住她脖子。
“是你害了铮哥儿,是你故意让他变成了傻子!”
竹影她们纷纷上手拉拽:“夫人,您别这样,快放手!”
“二弟妹,怎么能打孩子呢?”梁氏一声呵斥,推开许夫人,挡在了许靖央跟前。
几乎是下一瞬,许夫人劈手打过来,重重的一巴掌,梁氏避之不及,落在她脖颈上,扇出了红印子。
许靖央护着梁氏:“大伯母,您没事吧?”
梁氏捂着脖子摇摇头:“没事。”
又对许夫人道:“二弟妹,你冷静些!铮哥儿这样大家都不好受,跟靖央有什么关系?”
许夫人歇斯底里:“报官!我要报官!”
威国公豁然站起身,指着许夫人怒骂:“你疯了!还嫌这个家里不够乱吗?”
青嬷嬷生怕他发火,连忙把许夫人拉开。
“老爷!”许夫人哭的双膝发软,她伏在地上说,“铮哥儿脑袋受伤,是许靖央打的!这个孽女其心可诛,她是想让您断根啊!”
威国公惊怒不定的眼神看向许靖央,又骂许夫人:“胡言乱语!”
旁边小眼睛白面皮的男人拱手:“确实是许夫人误会了,二少爷受伤,是因为那夜花灯节里忽生变故,行人慌乱踩踏,把二少爷误伤了。”
威国公瞪大眼睛:“听见没?他是被人误伤!”
在他心里,许靖央哪有那个胆子对亲弟弟下手?
没想到,许夫人听了这番话,心中更加憋闷,一口气堵得上不来。
她又不能告诉威国公,是许鸣铮想害许靖央,结果被她反制了。
所以更加憋屈,尤其是在听到威国公帮许靖央说话的时候,许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许夫人指着许靖央,忽而眼白翻起,昏倒在地。
青嬷嬷惊呼:“夫人!不好了,夫人心疾犯了!”
堂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梁氏安排人,抬许夫人回院子,又请人去叫郎中来。
这期间,许靖央一直静静地看着许鸣铮的表情。
他只是好奇地看着许夫人被抬走,好像不明白她怎么了,没看一会,他又蹲下来继续玩珍珠。
威国公看他痴傻的样子,感到头疼,紧紧捏着眉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许靖央望着小眼睛男人:“阁下是?”
男人拱手:“小人姓吴,单字一个辉,那天看见二少爷倒在地上,周围却没有人管,小人就将他带回家医治,当时他已经昏迷不醒。”
根据吴辉自己所说,许鸣铮被他带回家救治,渐渐好转,还找郎中给许鸣铮看病,发现他脑袋受伤,心智只有五岁。
所以许鸣铮醒来以后,问他什么都是不知道,叫什么家住在哪儿一概不清楚,吴辉只能收留他。
他一直照顾着许鸣铮,直到他伤势好转。
“那天小人上街置办粮食,看见寻人告示,才知道无意中救了的公子是国公府的二少爷,连忙将他送回来了。”
这些说辞,许靖央自然是不信的。
即便她没见过吴辉,但也能猜到,他跟刘三是一伙人。
她让武夫交代他们把麻袋扔去江心,看来是出意外了,他们两个没有照做。
许靖央心中有数后,神清气定。
威国公质问吴辉:“告示我已经张贴一个月了,你怎么才看见?”
吴辉连连告罪:“家住深山小村,出行不便,消息就更不灵通,还请国公爷恕罪。”
梁氏劝说威国公:“为今之计,是从宫中请太医来府上,为铮哥儿好好诊治。”
“也只能这样了,”威国公没法子,他起身时,看向许靖央,没来由的烦躁,“作为长女,你实在差劲!可把你弟弟、还有咱们全家害惨了!要是当初你回来的时候,带上他,哪有这么多事?”
气不顺,他看谁都碍眼。
一扭头瞧见吴辉还在,问:“你还杵在这干什么?我方才已经让管家给你拿了二十两答谢费,你可以走了。”
吴辉拱手,笑出一口机灵狡猾的样子。
“是,小的遵命。”
他跟许鸣铮告辞:“二少爷,小人这就走了,这是您家,您安心养病!”
没想到,方才还傻乎乎玩珍珠的许鸣铮,忽而就大哭大闹起来。
他抓着吴辉的袖子:“我不要阿辉走,我不要他走!阿辉,留下!”
威国公看的怒火攻心:“逆子,放手,到我这儿来!”
然而,许鸣铮撒泼打滚,非要吴辉陪着,要是吴辉往外走,他竟也要跟过去。
一点都不认威国公这个父亲了。
许靖央和梁氏对视一眼。
吴辉笑的无奈,看着威国公:“国公爷,您说这……”
威国公气的扬拳要打,手却在半空落不下去。
他胸口起伏,眼睛通红,气的半死,可是再生气却也知道,眼前这个痴傻癫狂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儿子。
实在是舍不得!
威国公恨恨甩手:“没用的东西!”
他看着许靖央骂的,因为他既不会责怪自己,更舍不得辱骂许鸣铮。
长女没做好表率,没有当好姐姐的责任,千错万错,都是许靖央的错,他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对此,许靖央面色毫无波澜,只有淡淡讥讽的神情划过眼底。
梁氏皱了皱眉:“二弟,靖央何其无辜?说她做什么。”
威国公头疼欲裂,没工夫再理论这个。
他对着吴辉没好气道:“既然二少爷满意你的伺候,你便留下来,做他身边一个粗使小厮,要是二少爷再有意外,我第一个拿你去官府!”
吴辉白皮脸庞上露出笑容:“小人谢过国公爷!”
剩下的事,有梁氏去操办安排。
许靖央带人回了房间。
门扉关上,寒露立刻道:“他是那日跟刘三一同在扁舟上的人,定是他救了二少爷。”
刘妈妈说:“此人的命不能留了。”
许靖央沉吟,她在思考——
杀吴辉容易,可是他背后的刘三至今还藏着,要是吴辉出事,刘三会不会大闹过来?
他们手中有多少她当时动手的把柄?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操控?
就在这时,竹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呵斥:“这是大小姐的院落,你来干什么?!”
下一刻,就听到吴辉不怀好意的声音:“二少爷非要来还大小姐的珍珠耳环,小人就将他带来了。”
刘妈妈:“他定是勒索来了。”
寒露眼带凶光:“大小姐,奴婢去替您宰了他,保证院子里不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