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密林中不见一丝光亮,玩家把亮度调到最大,借助游戏系统自带的打光,才能勉强看清前路。
明明应该是最贴近生命与自然的地方,可这些树木都透着阴沉的死气,遮蔽了天日的树冠也沉闷死寂,密集的灌木干枯而趴低……
缺少了什么呢?
玩家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还是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太安静了。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听不见风声摇晃树叶、霜露滴落砸碎在干枯地面……
什么都没有,只有遮天蔽日的死木,这片森林虚假得好似塑料做成的拍摄棚。
穿过林中灌木,拨开茂密树丛,不知走了多久,全靠地图指明方向的玩家终于见到了生命活动的痕迹。
头顶的树荫只为这一块地方让开了一小片天空,明亮而温柔的夕阳带来暖色的光线,映照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它正安静而沉默地注视着他。
“发芽了的……木雕?”
这本是一座高大的人像,头戴花环,神色温柔的尖耳女性,正低头俯视着来人。
按照木雕表面的磨损,它应当已经度过了漫长岁月,可此刻,那长发末端已经生长出枝叶,新抽的翠绿嫩芽带着勃勃生机。
这座本该死去的木雕,竟然发芽了。
此刻它是整座密林中,最为生机勃勃的植物——或者也是惟一一个。
有模糊而悠远的声音在萨尔身边响起,成熟而慈爱的女声,仿佛在呼唤家中的小辈。
“斐尼契亚之子啊,上前来……”
【(字幕)吾已等待了太久太久,命定的新神啊……】
【(选项)听从指引】
【(选项)与她握手】
“……这不是完全没得选吗?”
游喜王吐槽着,随便点了一个选项。
视野晃动着,少年将手放在了木雕捧起的掌心,仿佛应下了某种邀约。
有丝丝缕缕的微光从木雕身上蔓延而来,轻柔地笼罩在他身上,仿佛一个温暖的拥抱。
游戏画面悄然变化,屏幕在几秒间飞快地黯淡下来,很快就只剩一片沉沉的黑暗。
然后,一团明亮的烟雾弥散开来,仿佛滴落水中的墨,逐渐变化出人影与声音——
【(字幕)眼前飞快闪过的画面,是你的记忆,还是旁人的回响?】
“我们……消亡……”
“精灵,已经……”
女人的身影隐约幻灭,她似乎十分虚弱,语气带着痛苦与后悔。
“斐尼契亚。”
“等待……新生……”
白发的男人看不清脸,却能听见他许下誓言,庄重而坚定。
“我会……唤醒……”
“等着我。”
然后,第一支新芽绽放。
在木雕伸出的掌心,在不知何时交握的双手。
【(字幕)此刻,你好像重新拥有了一次生命】
【(字幕)萨尔·斐尼契亚,践行你的命运,如同她所完成的一般……】
那座木雕在几息之间长成了巍峨大树,枝繁叶茂,生命的气息自此蔓延,将周围死气沉沉的一切点亮。
“周围……”
游喜王拖动鼠标、转动视角,却只看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碧绿。
流水、鸟叫、虫鸣、窸窸窣窣小动物爬行的声音、还有,风吹过树叶时温柔的沙沙声……这座森林活了过来。
“什么意思?”
游喜王一头雾水。
怎么这游戏剧情还要防他?怕提前猜出结果吗?这防得也太死了吧?
谜语人不要做游戏呀!
嘴里骂骂咧咧地吐槽,手上截屏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考察组组长坐在他旁边,此刻也已经愁眉紧锁,满脸不解:
“什么意思?主角是那个神秘白发男人的后代吗?”
“这个精灵,是遵守了与他的诺言,留下木雕在这里等待主角吗?”
“可为什么又在主角到来后,让这片森林恢复生机了呢……主角本身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吗?”
游喜王自己做了几个猜测,一个比一个没有头绪。
考察组组长已经按捺不住的拿过鼠标,点击了屏幕上的一个按键——
“诶,这里居然还是个存档点。”
……
修托法城,啊不,修托法盆地。
小七凭借渡劫之后读一档的半步大乘期修为,武力镇压了暴躁的龙套7号和满脸阴郁的心魔。
为什么是半步大乘?因为她裂开了,在想办法重新融合在一起之前,恐怕没法达到巅峰状态。
从一开始就安静旁观的老大也走上前来,轻飘飘地提起了自闭状态的常岁,这下不稳定因素都被控制住了。
心魔由于说话太难听被小七直接封嘴,龙套7号也就熄了火,满脸烦躁地自己主动钻进戒指里闭目养神。
没有丝毫对现状的好奇,只有全年无休加班的疲惫。
“这事情闹得……”小七收拾好烂摊子,转头看向老大,试探地问,“你有什么头绪吗?呃……姐?”
老大叼着香烟糖,明明穿着精致的女士西服,却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股流氓气息,随便往石头墩子上一靠,颇为混不吝地说:
“我当然知道谁很擅长解决此类问题……”
她打了个哈欠,开口就是爆料黑历史:“老六刚研究傀儡术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cos了一把伏地魔,把自己细细的切作了臊子,全靠他费劲地拼起来了。”
小七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问道:“你说的这个他,是……”
老大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就算没有记忆,你也可以用排除法吧。”
“我说的当然是老二了。”
……反派2号?
“看你这副表情,是一点都不懂哦。”
老大微微弯下腰,凭藉成年女性的身高俯视小七,言语间颇有些炫耀自家孩子的意思,“论灵魂的修复,没人比他更在行啦~”
“怎么样?他就在这里哦,敢去找他吗?”
小七还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她目前打过交道的几个反派没一个正常的,各有各的疯样。
她现在的状态格外脆弱,任何一片灵魂受到伤害都会影响到最后的融合,而这些魂片里还有常岁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小脆皮……
老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给她本就迟疑的心又添一笔:
“不过我的确也不敢断言他的状态……本就是我们当中最疯的一个,还失联了这么久。”
“从老六的状态你也应该能知道,与同伴失联,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老大正儿八经地提出猜想,演技成分十足地打了个寒战:
“哎呀呀,不会已经疯了吧,你不是要去救人吗,要不还是避开会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