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巧克力,送进嘴里。
池煜见她吃了,松了口气,他的休闲娱乐算是保住了。
他讨好的搓搓手:“哪能啊,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时真当然不信他的话,但也没揭穿。
像池煜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骄傲小孩,真心认错,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也根本不会觉得自己错了,想要惩罚他,得攻心。
时真放下巧克力,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顿了顿:“想让我原谅你也行……”
池煜满眼期待。
时真放下杯子,冲他一笑:“叫声姐姐听听。”
闻言,池煜脸上讨好的微笑僵住了。
目睹全程的池女士没忍住噗嗤一笑。
宋沉野也饶有兴致的看向脸色越发精彩的池小胖,并适时补了一句:“池煜,按照年龄,你确实该叫时真姐姐。”
池煜心里翻江倒海,他老妈不护着他也就算了,哥哥也落井下石,这日子还怎么过?
时真真是他的克星!
时真见他犹豫,佯装无奈的叹气:“不叫也没关系,反正我无依无靠,被欺负了,被扎心了,也没人护着,活该吃个哑巴亏。”
池煜眼瞧着宋沉野的脸色越来越冷,自家老妈也眼神一凛,满是威胁,他彻底孤立无援,被时真架在了这儿。
时真挑了下眉,把巧克力放在了他面前:“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确实不缺一块巧克力。”
这算是退回他的示好。
被逼到这个份上,池煜看着面前的巧克力,是真想说一句爱原谅不原谅,可时真背后是宋沉野,他俩现在住一起,远近亲疏是什么意思,池煜很清楚。
当下局势对他特别不利。
时真只见他闭上眼睛,内心挣扎了一番,再睁开,他努力挤出了忍辱负重的微笑,把巧克力推回她手边:“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姐姐!”
时真心里舒坦了,池女士笑得肚子疼,就连宋沉野也勾了唇角。
只有池煜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耻辱,太耻辱了!
他靠向椅背,双手捂脸,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
一米八的大高个,硬是凹出了几分弱小无助的意味。
时真见好就收,毕竟要论血缘亲疏,这包厢里可就她一个外人,池女士和宋沉野不可能真让她得理不饶人的欺负池煜。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拍了下池煜的肩膀,在感觉到池煜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后,她道:“其实我也该和你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尽量不动手了。”
尽量?
这是道歉?
池煜手指分开,露了条缝看她:“你能把尽量这两个字去掉吗?”
时真笑笑:“周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池煜放下手,一脸防备:“没空。”
池女士开口道:“周天,小煜没什么事,你们姐弟俩啊,就该约着一起多玩玩逛逛,毕竟是一家人!”
池煜:……
哥是偏心的,妈是漏风的,他就像棵随风飘摇的可怜小草。
好在,他老爸来了,手里还提着蛋糕盒,他就知道老爸肯定要为他庆祝又考了年级第一,还是爸爸好啊。
结果……
他老爸一落座就笑容慈蔼的看向时真,并关心起了她的学习和生活,说了那么多话,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提到他……甚至,就连蛋糕都不是买给他的。
舅舅道:“我下班时路过蛋糕店,看到橱窗里的草莓蛋糕很漂亮,想着真真你或许喜欢,就进去买了,等会儿吃完饭,记得把蛋糕带走,学习累了吃。”
听了这话,池煜本就残破的天,塌得稀碎。
一顿饭吃的全家和睦,只有他闷闷不乐。
挨了骂,被揍了,受到了忽视,还忍受了屈辱,飘摇小草终于还是没经受住强风打击,折了腰。
……
晚上回到家,时真洗完澡,看到宋沉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着遥控器。
她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电视:“我明天要出门,大概晚饭前回来。后天约了池煜,也要出门。”
“你有什么事?”
宋沉野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放下遥控器,懒懒地倚着沙发靠背。
时真也不想瞒他:“我明天上午约了二奢店的销售,要卖包,下午约了斯年哥吃饭,我有事想问他。后天约池小胖,是为了带他去看中医,看看他哥控的毛病能不能调理过来。”
“你想问江斯年什么?”
时真摊开毛巾,盖在发顶,打了个哈欠:“好多想问的。”
“如果是想问关于我的事,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他伸手拿下时真的毛巾,折了几下放在了茶几上:“还有,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要把头发吹干再从卫生间出来,为什么总记不住?是想让我帮你?”
时真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他,没来由的凑近,含笑和他对视:“哥,你喜欢过谁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毫无边界感的距离,惹得宋沉野皱了眉。
“我在和你说吹头发的问题,别打岔。”
时真又凑近了些:“你知道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时真,退回原位。”
宋沉野故意板了脸,时真却不为所动,甚至侧身把胳膊搭在了沙发靠背上,指尖蹭上了他的发梢。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会想尽办法得到他,让他只看着我,陪着我,爱我,做不到,我也不会放他走,我会买条锁链,把他锁住,就算他逃了也没关系,报警抓我也没事,能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也算是让他永远记住我了。”
宋沉野没说话。
时真笑着靠在了他肩上:“你还记得那年,我收养的那条叫大黄的流浪狗吗?我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它,可它却从不亲近我,甚至有天还趁门卫疏忽,跑了。我哭了好久。你告诉我,说大黄不是因为我对它不好跑的,是因为比起安稳,它更向往自由。”
“时真,这个玩笑很无聊。”宋沉野想要起身,却被她搂住了腰。
时真把脸埋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闷声道:“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收养它,是因为那天放学,它主动停在了我面前,冲我摇尾巴,我摸了摸它的头,它就跟着我走了很远。我以为它喜欢我。”
宋沉野的心跳越来越乱,时真的手臂却一点点收紧,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哥,你也会像爸爸一样,抛下我吗?”
宋沉野准备推开她的手僵住了,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半晌,他叹了口气,手落在了时真的发顶,安慰似的轻顺了顺她未干的长发:“不会。”
“我记住了。”
肩膀一片湿热,宋沉野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时真说话不一直都是这样,没顾忌,真话和玩笑混着说,又喜欢捉弄人……小孩子心性罢了。
今天她又被池煜戳了痛处,本来就委屈,想寻求安慰也正常。
温室里长大的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