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做不出题就烦,现在又被迫扛着一米九的壮汉爬了五楼,精神和身体遭受了双重打击,时真把自己瘫在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放空半小时,她终于还是不放心,起身出门去客厅看宋沉野,只见他闭着眼睛,保持着刚她离开时的姿势,绝对算不上舒服。
时真走过去,弯腰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能不能自己起来?回房间睡。”
宋沉野没反应。
她无奈叹气,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凑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宋沉野?哥?”
宋沉野睫毛微动。
只是时真没有察觉。
又过了一会儿,时真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起身走到他身旁,在地毯上坐下,歪着头,观察了他一会儿,试探着伸手,用指尖轻轻划上了他的鼻梁,描摹过他的眉眼,最后落在了他的唇角。
她轻笑一声,收回手,伏身趴在他手臂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哥,我也想爸爸了。”
宋沉野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发顶,下意识抬手,可终究连她的发丝也没碰上。
“你说,他知道我很累吗?”时真抬头看他,宋沉野依旧睡着。
她稍起身,纵着自己又靠近些,伏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抱,听着他乱了几秒的心跳,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划上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语气依旧无波无澜:“如果你现在是在装睡,那我希望你能装一辈子。”
宋沉野凝起眉头,刚准备睁眼就被时真捂住了眼睛:“你知道吗?为了脱身,我放弃了他的遗产,但我爸爸很聪明,他给我留了一样别人夺不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时真,够了!”
“我刚扛着你爬了五层楼,好几次想把你扔在楼道里,甚至就在刚刚,我还在和你生气,气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在意你的身体。”
宋沉野抬手拽下了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一睁开眼,对上了她含泪的眼眸,和她平静的声音不一样,她的双眼里满是道不明的悲伤。
四目相对,时真却先敛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哥,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我害怕,我真的会害怕……”
宋沉野到嘴边的说教,到底淹没在了时真落下的一滴泪里。
他头脑昏胀,明知是错,却还是由着她继续靠近,由着她把脸埋在了自己的颈项间,听她带着哭腔喃喃:“能不能不喝酒了?不抽烟了行不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陪着我,很难吗?为什么总让我担心?嗯?”
宋沉野稍侧头,犹豫着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抱歉。”
时真收紧了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尖用力恨不能抠进他的皮肤,细密的疼痛顺着神经和血液蔓延,让他清醒……
良久,时真起身,放开了掐着他胳膊的手,和他对视了一瞬,起身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刚才的一切好似是她给自己的一场放纵且禁忌的梦。
无限靠近的心跳和呼吸仿佛只是错觉。
直到宋沉野抬起手臂,看到胳膊上那一串月牙,才真的相信,时真因为担心他,为他流了眼泪。
第二天早上,两人谁都没提昨晚的事,悄无声息的粉饰太平,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一如既往的忙碌。
六月过去,转眼已至盛夏。
树荫,蝉鸣,还有摆在课桌上不断转动的小风扇,都被成堆的试卷所掩埋。
期末,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包括突然开始发奋图强的林之扬。
下课铃响,他又拿着题册来找时真讲题。
时真看了遍题,觉得知识点不对,翻到封面才发现,这人做的居然是高二上学期的题。
时真顿时无语,她指着封面上高二上这三个大字, 无奈道:“大哥,你就算真不打算好好学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个人生是真准备弃号重开了?”
林之扬摸了摸后脑勺:“什么呀,我准备明年复读,这不基础太差了,往前补补。”
“你可以留级。”
“咱们学校哪有留级生啊,我这要复读,明年都得去别的学校。”他拿走自己的练习册:“我真没开玩笑,我都想好了,复读一年,后年考军校!”
时真转着笔:“军校分可不低,你得努力了。”
“你呢?你明年考哪儿啊?”
“我不考军校,我八百米都跑不明白,不去找虐。”
“你到底考哪儿啊?和我说说呗,说不定,哥们我一冲动和你报一个学校,当你学弟!”
时真懒得理他,调大了些摆在桌角的小风扇的风力:“咱俩没熟到这个份上,少套近乎,题讲不讲了?不讲别往我这儿凑。”
“讲讲讲!”
……
讲完题,林之扬拿着练习册回到最后一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一坐下,钱照就看好戏般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幸灾乐祸:“林子,又受挫了?”
林之扬没好气的踹了一脚他的凳子:“少废话,明年一起复读,谁也跑不掉!”
钱照的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七月中旬,期末考试结束,时真终于松了口气,领完成绩单和暑假作业从学校出来,她只觉炽热的空气都变甜了。
宋沉野在校门口等她和池煜,昨天说好了要一起回外婆家吃饭。
看见她,宋沉野招了招手。
时真一路小跑过来,在他面前刹住脚,朝车里望了一眼:“池小胖还没出来啊?”
“没有。”
“就他最慢,属蜗牛的!”
宋沉野接过她的书包,转身拉开车门:“上车等吧,车上有空调。”
时真点头,望了眼学校,上了车。
坐在车里,她拿手机给池煜发了条消息:你快点儿出来,热死了!
池煜:我也想啊,还在办公室呢,老师不放人,我能怎么办?
时真:你催催他。
池煜:你帮我催。
时真:我又不是三好学生。
池煜:……
时真轻笑出声,宋沉野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笑什么呢?”
时真接过,喝了一口:“笑池小胖,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烦恼。”
“他确实挺优秀的。”
“如果你能当面夸他,他一定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