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了,高三年级又比别的年级放学晚,所以篮球场上几乎没人了。
时真被池煜拽进球场,喘着粗气,单手叉腰,捶了他一拳:“池小胖,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不来了!你还拉我!”
说着又是一拳,池煜没躲,只嘿嘿笑着,拍着球,不知是不是错觉,时真甚至感觉篮球砸地时,球场有砰砰的回响。
池煜脱了书包,随意扔在绿化带前的石台上:“就十分钟,到点儿就放你走。”
他把脏兮兮的篮球递给时真:“来都来了,投个篮试试,很解压的。”
时真叹气,勉为其难的接过篮球,脱下书包放在石台上,不情不愿地走向了篮球架。
隔着一段距离,她试着拍了拍球,嫌弃道:“你的篮球该洗澡了,全是灰。”
池煜朝她走来,没大没小的伸手按了下她的脑袋,时真抬头瞪他,这才突然意识到池小胖原来已经长这么高了……
池煜挑眉:“你瞪我干嘛?时间宝贵,就十分钟,你要是能投进一次球,我明天中午就请你吃食堂。”
“吃食堂?你真大方。”
“吃食堂不错了好吗?我现在兜比脸都干净。”
时真又拍了几下球,抬头看了眼高高的篮球架,犹豫着双手举球比划了一下投篮的动作:“宋沉野会打篮球吗?”
池煜双手插兜,踢飞了脚边的一颗石子:“会,我哥会的东西可多了。”
“我没见过。”
一道抛物线,时真把球向上扔了出去,不出意外,没投进,球滚远了,她站着没动,池煜很自觉的跑去帮她捡球。
趁着这个空档,她闭上一只眼睛,用视线瞄准篮筐,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池煜抱着球跑回来,看着她这样儿,无奈笑道:“大姐,你信我,真不是所有事都得这么认真努力。”
他把篮球递给她:“放轻松,你就从这个位置,跑三步,找好角度跳起来,把球对准篮筐抛进去!很简单的。”
时真接过篮球,莫名紧张的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听着池煜的指导,严格按照他说的流程,跑,跳,抛……
然后球又飞了。
如此往复四五次,时真只觉自己不是在投篮,是在溜池煜。
这种看不到成果的感觉让她感到焦虑,终于,在池煜又一次把篮球递给她时,她没接,拍了拍手:“我不玩了,时间到了,我该回家了。”
“这就不玩了?你还没投进去呢。”
“不玩了,没意思。”
“你这人真没耐心。”
时真太累,不想理他,转身大步去拿书包,池煜拍着球跟在她身后:“其实有句话不该我说,但我看你这么逼自己……不太行啊……”
时真背起书包:“少支支吾吾的。”
“时真,你的成绩虽然放在一中可能……平平无奇,但其实已经很好了,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下,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人生又不是只过这一年,你说对吧?”
时真把他的书包递给他:“等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别哭,我就信你的话。”
“咱俩目标不一样。”
“我的目标也不小,你少小看人。”
池煜接过书包,单肩背着,跟着她大步往篮球场外走:“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你话好多。”
“雨薇姐啥时候回来啊?”
“池小胖……”
时真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你……我也认真和你讲啊,这个少年时代有个喜欢的人,很正常,就像追星一样,不能太当真了,因为就……不合适,没可能,你晓得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池煜笑笑:“那你把我哥当回事吗?”
时真嘶了一声,重重捶了他一拳:“这不一样!”
“时真,我也劝你一句,你也不要太当真,你俩没可能的。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在我爷爷奶奶心里,咱俩在一起都比你和我哥……更能让他们接受,懂吗?”
时真默默离他远了点:“你是不是有病?还咱俩?你快别写小说了,脑子都写坏了。”
“你才脑子写坏了呢,我看你是学傻了!”
时真懒得理他,又加快了些脚步。
池煜赶忙跟上:“不过我和你讲,我最近还真没写了,我妈把我电脑收了。”
“舅妈做的对!”
“对什么啊?你得站我这边!”
“我谁都不站……”
正吵着架,时真的手机突然震动铃响,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宋沉野。
时真朝池煜亮了下屏幕,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咱哥。”
池煜撇嘴警告:“你可把别我供出来。”
时真皮笑肉不笑,按了接听键:“喂,哥。”
“……”
“嗯,我知道,我在回家的路上了。”
“……”
“嗯,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去了趟文具店,买了两支笔。”
“……”
“什么?你看到我了?”时真匆匆和池煜对视了一眼,池煜尴尬的笑着给她指了指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板着脸站在校门口的宋沉野。
时真成功复制了他的笑容。
……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谁都没敢往副驾驶位坐。
车里的气氛安静的吓人,宋沉野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两只默契低着头,挤眉弄眼,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鬼主意。
他轻咳了一声,问:“池煜,你这是第几次放学不回家了?”
时真无声啧啧,用肩膀撞了池煜一下,池煜看她一眼,眼神警告。
时真摇头,恨铁不成钢的唉了一声。
看不出来啊,池小胖。
“池煜,我在问你话,回答。”
池煜低下头,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也就第三次……吧……”
宋沉野又看了眼后视镜:“我和你说过什么?”
池煜:“不要让妈妈担心……”
宋沉野:“为什么明知故犯?你妈刚给我打电话,声音非常着急。我能理解你平时学业压力大,需要适当放松,但这不是你放学不按时回家的理由。”
池煜:“我知道了,哥。”
时真叹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等她继续看热闹,紧接着也被宋沉野点名了:“时真,你为什么撒谎?不是说在回家的路上了?怎么还在学校?我要不打电话,你还准备在外面晃到什么时候?”
一说到这个,时真就来气,她掐了下池煜的胳膊,池煜赶忙道:“哥,今天是我拉时真和我一起打篮球的,不怪她,而且我们就玩了十分钟。”
宋沉野:“让她自己回答。”
时真低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池煜揉着自己的胳膊,啧啧摇头。
时真又掐了他一下。
池煜瞪大眼睛,用眼神控诉。
时真果断瞪回去。
宋沉野不悦道:“如果你们俩凑在一起不学好,以后就别在一起玩了。”